君墨染退步滑開,喝了一口,一股辛辣的味道似裹了刀的火一般直燒到胃部,不禁脫口讚道:“好酒!”
“不好能拿到這裡來?”李煜宸得意地睨了他一眼,往後一倒靠上椅背:“說吧,肚子那點彎彎繞都倒出來,別憋壞了~”
“有什麼好說的?”君墨染不以為然。
“呀,綠珠那丫頭的話,你不會全信了吧?”李煜宸蹺起二郎腿,胡亂晃盪。
君墨染眉心微蹙:“綠珠的言行頗多可疑之處,與她平日說話語氣很不相同,似有人編好了教她應對。”
王揩油那人,他雖未有接觸,因上次佩琴之事對他也有所瞭解。
那種街頭的無賴,耍耍嘴皮,佔佔丫頭少婦的便宜是有可能,但說到染指王府的郡主,諒他還沒有那個膽量。
所以,他壓根就不信卉兒肚裡的孩子是那個無賴的,必然另有其人。
“對對對,”李煜宸一拍大腿,坐了起來:“我說總有哪裡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可不就是語氣不對?”
君墨染橫他一眼:“得,你少在我面前裝~”
“你覺得是誰給她支了招?”李煜宸撫著下巴,漂亮的眼睛狡猾地在君墨染身上亂轉。
“你不會懷疑我吧?”君墨染冷聲反詰。
“哪能呢?”李煜宸被他一語點破心思,嘿嘿一陣乾笑後,索性直接承認:“你別說,還真象是你的風格,沉穩,老辣。”
君墨染仰頭再灌一口酒,這回連說話都懶,直接無視。
“嗯,我當然知道不是你。”李煜宸習慣性地曲指輕敲著椅子的扶手:“不過,那人思慮周密,心機深沉這一點倒是與你有得一拼。”
“你覺得卉兒認識醉提刀的可能性是多少?”君墨染不跟他發瘋,冷靜地問。
“這個,倒不是沒有可能。”關鍵是,認識和替她做事,幫她殺人,甚至把潤物無聲送給她,這完全是兩回事。
“嗯~”君墨染點頭,再次陷入沉默。
“話說回來,”李煜宸抱回酒罈:“你對柳無風的瞭解有多少?”
“他?”君墨染一怔,知道他對柳無風下午過來自承錯誤,要求承擔責任一事還有疑慮:“乾孃推薦的,應該錯不了。而且,這幾年他辦的事你也瞧見了,乾淨利落,漂亮得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正因為辦事太漂亮,反而讓人產生不了真實感:總覺得還缺點什麼,正如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是一樣的。
他來向他承認錯誤,倒讓他放下一口氣,覺得這個人終於從天上回到了人間。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蠢得被卉兒抓住了把柄?”李煜宸一針見血的指出。
三年都能保持冷靜,不摻與到府裡的妻妾相爭之中去,為何偏偏在將要離開時捲入?是巧合,還是某種必然?
“我已讓人去查他的來歷,不久將有答案。”君墨染淡淡地道。
“那就當我沒說~”李煜宸嘿嘿一笑,抱著酒罈狂喝。
“另外,”君墨染遲疑一下,還是決定對他吐實:“卉兒懷有身孕。”
“我知道……等一下,你說什麼?”李煜宸先是渾不在意,等反應過來,一口酒已嗆入喉嚨辣得劇烈地咳嗽起來,牽動傷口疼得他呲牙咧嘴:“呀,你開什麼玩笑?”
如果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個玩笑,卉兒下一秒就會推門而入,在他面前驕橫霸道,撒嬌耍賴,那該有多好?
君墨染苦笑,從他手裡搶過酒罈狂飲。
“卉兒她,真的懷孕了?”李煜宸一口氣沒緩過來,呆住了。
物以類聚
“湄兒說,孩子懷了大約三個月左右。”君墨染喟然低嘆。
至今,他仍然不相信那小小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就是卉兒的孩子。如果這話不是自江湄的嘴裡說出,他肯定早就打得那人滿地找牙。
可惜,說這話是江湄。而她,絕不會惡意中傷卉兒——雖然卉兒一直針對她,但他知道,她從沒放在心上。
其實王府裡針對她的又何止卉兒一人?可以毫不誇張的說,自打她進了府,上自老夫人下到府裡的丫頭,對她的算計就沒有停止過。
他一直冷眼旁觀,想看江秋寒的女兒有何獨到之處。結果讓他很失望——她的聰明和智慧在這方面全成了擺設。
有時候,他倒真希望她能象他的其他女人那樣,恃寵而驕,挾怨報復,或者打小報告,背後中傷……
可惜,她會的永遠是那一百零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