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笑意盈盈,
“她呀,還有一樣好處。姐姐也知道我家最出名的‘絲光絹’又輕又柔,花樣更好,比林家、桃家、孟家織的都要強上幾倍。你猜猜,是誰織的?”
這話也問的白痴。司雨低著頭,面上一絲多餘神色也無,心中卻在不停鄙薄。她悄悄的換了一下腳,轉移身體的重心,因為穿著裙子,無人注意她的小動作。只那面色蠟黃的婦人瞥了一眼,司雨感覺到銳利的目光,越發低著頭,不敢亂動了。
“難不成,是這丫頭織的?”柳葉配合著,“驚奇的”說道。
“那是當然。”柳夫人笑道。“自從她大病之後,我家老爺也說怕養不活,不叫她做勞心勞力的事情,因此把那些西席、教養婆婆一概免了,只讓她養在自己的小樓裡,也不去吵她,靜心養氣的,說不定多活些。她閒來無事,就愛擺弄些布帛玩耍。我家雖是小戶,也不是弄不起的,就隨她去了。誰知她隨便弄弄,比別的人特特學的還要好呢!那絲光絹‘陰陽雙面異紋’,‘凹凸明暗紋’都是她自個兒琢磨出來的,如今成了司家一絕了,可見老天多厚愛她。前些日子,天醫又給她診治,說道,她的病根已是去了,日後只要多吃些好的,補補虛弱的身子,和平常女孩兒啊,也沒多大區別。就是日後生養,也不必擔憂的!”
“真的?”柳葉的驚呼聲中有對天醫無比的仰慕,也有對司雨如今狀況的驚喜。
“我聽說天醫的話,先是鬆了一口氣,日後不必白髮人送黑髮人;一面又是緊張這丫頭日後的前途,可別生生耽誤了。因此親自帶在身邊教養了幾個月。姐姐,你常出入大戶人家,看她的規矩、行止,還過得去不?”
“那還用說,妹妹當年在家裡學規矩的時候,就是數一數二,如今在夫人位上,越發歷練出來,教的人還能差了去了?”
聽聞此言,柳夫人笑了笑。
柳葉與那臉色蠟黃的婦人,微不可查的對了一眼。那名婦人微不可查輕輕頷首。
柳葉眉角一直繃著的緊張一下子不翼而飛,歡喜至極的叫過司雨,無比親熱的拉著她手,“好丫頭,過來我瞧瞧。”
司雨極其不願,可又無可奈何!腦子裡飛快轉動的神經羅列出一大堆罵人的話,句句問候柳家老母、祖宗和十八代後子孫,可惜,在嗓子眼裡轉了幾圈,又咽了回去。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知她,如果今天有一丁點表現不好,那她就要倒大黴了。柳氏弄死她,不比弄死一隻螞蟻麻煩多少。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司雨的心中燃起熊熊火焰,偏偏火焰再旺,也只能燒自個兒。
柳葉握著司雨的手,先是低頭細看,這雙手,嬌小,白皙,根骨分明,指尖纖細的似乎一折就斷。細細的摸,細細的看,才能發現女孩兒的十根指頭都有針眼兒。那是常年織繡留下的痕跡,心裡把柳氏的話信了三分這樣就好,能靜心織繡的人,靈慧,性子多半和順,安靜,溫柔,聽話柳葉再次和身後的婦人對了一個眼色。
柳葉的目光越發和煦了,把視線轉移到司雨的容貌上。面板白淨,細膩,近看也不見一點毛孔。臉形五官,雖不十分出眾,可甚是養眼。嬌小的瓜子臉,不及本人的巴掌大,唯一缺乏的就是少女的紅潤光澤。眉淡如煙,如遠山輪廓。眼睛黑黝黝的,就像一汪清水中點綴著兩粒黑亮的石子兒。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雖算不上絕色,過幾年長高豐滿後,不怕不是個耐看的小姑娘。
柳葉滿意極了,再次含笑回頭,那一直在背後不出聲的婦人神情不動,只是這一次點頭的幅度大了些。
司雨身體僵硬著,手背上好像有一千隻螞蟻在爬,對柳葉露骨的好像看豬肉新鮮不新鮮的目光,和那臉色蠟黃的婦人的審視目光,裝出一副“羞澀不堪”的模樣,因為太過噁心,司雨自己都忍受不了,臉頰真的浮起一團紅暈。其實心裡恨不得拿身邊的花瓶用力砸過去,砸的人滿臉開花。
這樣也好,司雨不停的安慰開導自己——也許很快就能離開這個牢籠,離開司家了!這算不算不幸中的大幸?
神說,你降生在桃花島 三、采苓采苓
采苓采苓,首陽之巔。人之為言,苟亦無信。
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採苦採苦,首陽之下。人之為言,苟亦無與。
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採葑採葑,首陽之東。人之為言,苟亦無從。
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為言,胡得焉?
夜晚,群星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