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促易嘆道:“這你就不明白了。武學之道貴在自然,並不是只有板著臉埋頭苦學的人才能有所成就。實際上,性格與武學的關係可說是相輔相成,就拿我少林武功來說,若是性格沉穩的人去修習大開大合、純以掌力攻敵的大悲掌,不出十年必有小成;若是性格浮華的人去修習小巧騰挪、以身法見長的般若拈花手,也是事半功倍。但是,若是反過來修習,要性格沉穩的人去練般若拈花手,性格浮華的人去練大悲掌,那就是窮一生之力也休想有所成就,成為該門武功上的翹楚。因此,你若是認為鷹刀此人心性浮華便不能成為武學宗師,那就是個笑話了。”
李榷聽了習促易這一番妙論,眼界大開,脫口道:“難怪屬下近幾年來在武功上停滯不前,只覺再前進一分也是難於登天,我只道是自己年歲已老不勝壯年之故,卻原來是我修習的‘破陣槍’與自己性子不符的緣故。”
習促易笑道:“那是自然,你的‘破陣槍法’利於在戰陣中殺敵,要旨在於橫衝直撞、一往無前,而你的性格偏偏流於陰柔,習慣瞻前顧後謀定後動。你習練‘破陣槍法’等於錯在根本,越到後來,修習將越困難,你這一生都別想成為槍法名家啦!我初遇你時,你年歲已長,在槍法上的根基也已經奠實,要是叫你轉練其它武功,一來你當時已經過了練武的黃金期,就是練了別的武功也未必有所成就,二來‘破陣槍’的招式痕跡已經在你心中根深蒂固,要讓你將破陣槍法徹底忘記,只怕你未必做得到,而且也必然不捨得。所以,我一直沒有點破。”
李榷心中甚為遺憾,知道自己錯過了唯一能使自己成為武功高手的機會。感慨過後,他不禁問道:“若是當時我放棄‘破陣槍’,我修習什麼武功最適合?”
習促易道:“最佳的選擇莫過於江東柳家的‘飄絮槍法’。飄絮槍法變幻莫測,大多人都認為它虛招太多華而不實,可實際上它卻是百虛一實暗藏殺機,敵人往往會在被飄絮槍法眼花繚亂的虛招迷惑時,中了它致命一擊。這一點,和你的性子頗為吻合。百多年前江東柳先便曾仗著這飄絮槍法橫掃中原,少遇敵手,成為槍中霸主,只可惜如今柳家的後人沒有人能夠領悟到這一點,致使家族沒落,風光不再了。”
李榷在心內遙想若是習了飄絮槍法,那又將是怎樣的一個自己,浮想翩翩下不由怦然心動,但這終究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想法,這輩子是不會有那樣的機會了。他默默地嘆了口氣,突然聯想到鷹刀,道:“自來魔道武學乃是旁門左道,偏於兇絕狠辣的技巧,卻少重修氣養性,怎地習帥卻說鷹刀的魔功光風霽月氣象萬千?莫非他修習的乃是正宗的道家內功而不是魔功?”
習促易搖頭道:“非也!鷹刀此人的內功極為怪異,沛然霸道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這一路來我和他交手十數次,每每與他的真氣相撞,便自然而然地刺激起我體內真氣鼓盪澎湃難以壓制。我體內的佛門禪功天生具有鑑別魔氣的功效,只要是遇到魔道真氣,便會自動反應,要與之一爭高下。所以,我敢肯定那鷹刀所修習的必然是魔門內功。其實,世人所說魔道武學乃是旁門左道,那不過是謬誤而已。魔道武學亦有上下乘的區別,下乘者專研技巧,上乘者專攻內氣,兩者間有著本質的不同,不可同日而語。和佛道武學一樣,上乘的魔道武學都重於心靈和精神上的修行,唯一不同的不過是修行的方向乃是完全背道而馳。佛道注重濟世救人,苦自己而利世人,此為生地;而魔道注重損人利己,苦世人益自身,此為死地。這就好比生、死各為一端的一條直線,佛道往生地修行,魔道卻往死地修行,目標雖然都是邁向武道極至,可行走的方向卻永遠是相反的。”
習促易這番對魔佛兩道武學的論述可說客觀公正,精彩絕倫,若是傾聽的物件是楚天舒、戰雨等絕世高手,那必然會引起共鳴,可是這番話對李榷說,那無疑等於對牛彈琴了。
李榷果然不甚明瞭,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還是覺得晦澀難懂,道:“習帥,你這番話我不是很明白,不過我至少知道一點,那就是說鷹刀此人修習的內功是上乘魔功,和那些所謂的旁門左道大不相同,簡直可以媲美於習帥你的佛門禪功?”
習促易點頭嘆道:“豈止媲美而已,我甚至覺得他的魔功已隱隱壓我的佛門禪功一頭。我的佛門禪功素來講究禪定,即便泰山崩於前,也不會令我變色,然則今夜我卻一直覺得心浮氣躁、焦躁不安,體內真氣蠢蠢欲動,想來必是受到鷹刀魔功刺激的緣故。據說天下魔門武學共有八千一百種法門,暗合九九歸一之數,但唯一能稱得上魔道正宗的乃是天魔氣。相傳這天魔氣首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