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部分

,唱歌彈鋼琴主持晚會樣樣不俗,跟她跳舞簡直是一種享受。她死的前一天,就坐在我們的對面吃飯,把油汪汪的大肥肉一片片挑出來扔在桌上,我連聲說浪費,齊妍白我一眼,說死陳重,你要想吃就拿去,別哼哼唧唧的,我剛要回答,被趙悅狠狠踩了一腳,趕緊作老實狀,低頭含羞不語。第二天就聽說齊妍跳樓自殺了,肚子裡還有個3個月的胎兒。

大學時代的最後一個月,我們都有種浮生若夢的感覺。酒、麻將或者淚痕,日子空空,一閃即過。李良說:

你揮霍吧

在黃昏的盛宴上綻露笑顏

上帝欠你的

記在帳上

你欠上帝的

遲早要歸還。

我理解他的意思,從那時起,我們都相信餘生是撿來的,生活以快樂為本,上帝總會在關鍵時刻打碎那隻罐子,而結局是一場慶典,或者是一曲輓歌,我們反倒並不關心。

那個夜裡我在自己的家裡團團亂轉,打趙悅手機,發現她的手機就放在枕頭旁邊。她的揹包也在,一支口紅斜放在梳妝鏡前,讓我想起那無數次親吻過我的紅唇。窗外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我感覺自己的心一直在往下沉,往下沉,沉到無盡深處。

我打起手電,到樓下準備尋找趙悅的屍體。走過樓口,看見黑影裡有個東西在輕輕蠕動,我頭皮發麻,壯著膽走過去,電筒照出一個淡黃的光圈,在光圈的中心,我看見趙悅,我的趙悅,正斜靠在牆邊坐著,兩眼流淚,身邊橫放著一瓶尖莊。

我叫陳重,成都人,希望成為你們的朋友,歡迎你們來找我喝酒。92級迎新晚會上,我站在篝火旁大聲說。新生趙悅那天穿一條碎花長裙,象蝴蝶一樣在我眼前翩翩而舞。

你會一直象現在一樣愛我嗎?94年的一個夏夜,在校門口的招待所裡,趙悅一絲不掛地躺在我懷裡,小臉紅紅地問。

我哐啷一聲丟下手電筒,把趙悅一把抱住,說:“我還以為你死了呢!”趙悅酒氣沖天地哭起來,手電筒在地上滾了幾下,照出一條條狂亂繽紛的雨線。

那個夜裡我象初戀一樣激動。幫趙悅洗了手洗了腳,擰了條熱毛巾搭在她額上,看著她象個孩子一樣沉沉睡去。雨悄悄地停了,空氣中有一股黃桷蘭的甜香。我想這味道挺他*的不錯,這感覺也挺他*的不錯,天快亮了,在這個徹底不眠的早晨,我看著漸明的天空想,趙悅依然愛我,這事真他*的不錯。

按我爸的說法,我生來就是個“驢球脾氣”,意思是不捱打不長記性,教育要靠皮鞭和嚼子。十六歲那年,我攔住同院的小太妹龐渝燕,在她身上摸摸索索的,被我爸逮了個正著,回家就要收拾我,拿著皮帶在我眼前比比劃劃的。我運了運氣,一拳砸坍了床邊的小書架,他盤算了半天,估計功力不如我,從此放棄了跟我武鬥的打算。不過現在想想我爸的話挺正確的,我確實是個驢球脾氣,不知道痛就不知道珍惜。

2001年的5月1日,那天我最好的朋友結婚的日子,是我嫖娼的日子,是我的敵人倒黴的日子,是我的妻子醉酒大哭,而我本以為她跳樓自殺的日子。天亮了,這個城市籠罩著一團白茫茫的霧氣,看起來有些陌生。我熬上一鍋粥,美滋滋地點上一支嬌子,開始在房裡呵呵傻笑。

而生活,你永遠不會知道它下一步會做些什麼。七點五十分,媽媽打電話來,聲音都變了,說你趕快趕快回家,你爸不行了。

十三

上大學的時候,每次回成都爸爸都要去車站接我。他不太愛說話,見了我總是笑笑,說你怎麼留這麼長的頭髮,怪難看的。為這事我埋怨過他多次,說我也不是三歲兩歲,你不用巴巴地去接我,又不會走丟。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他每次都當著李良他們叫我的小名,免娃兒長兔娃兒短的,搞得我很不好意思。有一年把李良送上車後,我扭頭就對爸爸吼:“兔娃兒兔娃兒!你記住,我叫陳重,陳—重!”他看我一眼,低下頭,半天都不說話。

爸爸的右腳有輕度殘疾,走起路來一點一點的,所以從小學到大學,我都不願意他去學校找我。大二那年,他去北戴河療養,順便來學校看我,我前一天晚上剛打了通宵麻將,正夢頭大睡呢,一看見他來了,心裡十分的不高興,心想又來給我丟人。爸爸進了宿舍後,給每個人都發煙,還叫王大頭“同志”,羞得我滿面通紅,幾乎是強拽著把他送上了車,飯都沒留他吃一口。那天爸爸走得很傷心,不過到了北戴河,他還是打電話來提醒我“生活要規律一些。

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