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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兵,復員後一直給一個典當行老闆當保鏢,那個典當行主要經營賊贓,成都市失盜車輛有一半都是他們轉手賣出去的。梁大剛去年自己搞了個公司,專門替人討債,據說從去年到現在,他手裡已經出了一條人命。上次在染房街碰到他,一起坐了坐,他還說要承包我們公司的所有債務,“保證比去法院省事”。說完有意無意地解開上衣,我看見他腰裡黑亮的槍。

我跟趙悅說我半個月後動身,如果我沒料錯,她該為房子的事著急了。雖然離婚時說好了房子歸她,但購房合同所有的字都是我籤的,趙悅是個細心人,斷然不會就這麼讓我離開。哭也好傷心也好,那都是裝出來的,我在心裡發誓:從今後,再也不相信她的眼淚!我估計她現在一定怕我反悔,在房子問題上搞什麼手腳。

我們結婚時為財產公證的事還吵了一架。那天上午本來好好的,到金牛婦幼保健院做完體檢出來,趙悅一臉羞紅,說大夫捅鼓了她半天,尿都快出來了。我聽了哈哈大笑,她有點不好意思,我安慰她說這是幸福的必經過程,人家也是怕我們生產中出現故障嘛。然後以身說法,說我就不介意在醫生面前展覽泌尿系統。她捶我一拳,說我越來越流氓了。在婚姻培訓的課堂上,我小聲跟她商量:“咱們也去做婚前財產公證好不好?”她立刻陰了臉,指責我居心不良,還沒結婚就想著甩老婆。我說你太老土了,這跟離不離婚有什麼關係?新人應該有點新思想嘛。趙悅一下子發作起來,不顧在場的幾十雙眼睛盯著,站起來拂袖蹺靴而去,臨走時還扔下一句帶哭腔的話:“我就是老土,怎麼了?!誰願意跟你公證你找誰去!”我大叫晦氣,本來打算由她去的,後來想起蔣公的話:以大局為重,以大局為重,就強迫自己的腳追將出去,賠了半天不是,她還氣鼓鼓的,害得我只好背書:三輪車前,垃圾堆裡,成都爛人,把雞巴看了,馬*拍遍,難解他心中氣。趙悅破啼為笑,說辛棄疾要是知道你瞎改他的詞,肯定活活氣死。然後正告我:“我堅決不跟你去財產公證,我嫁你就是要一生一世!”我一把摟住她的細腰,心裡一跳一跳的疼。

文殊院的和尚跟我說過:看透了,一切都是假的。現在想想,其實笨的恰恰就是自己,誰讓我不生慧根呢。

這次是趙悅先約的我,我下班後開車接了她,直奔西延線的丁香火鍋。五個月前,趙悅約我來我沒來,五個月後,一切都已經萬劫不復。我心裡有點傷感,問趙悅:“如果那天我沒拒絕你,你說我們還會不會走到今天?”趙悅看我一眼,低下頭,說你現在才說這個,不覺得太晚了嗎?然後小嘴一癟,又要掉眼淚。

飯桌上的說辭都是準備好的,不知道在心裡排演多少遍了。趙悅聽不得別人傷感,看泰坦尼克時,別人還沒有什麼反應呢,她就已經哭得快斷氣了。這也是我今晚的主攻方向:怎麼煽情怎麼來。我喝了一口啤酒,溫柔地注視著她,心卻在慢慢變冷、變硬,堅如鐵石。

我說我這次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可能連你和楊濤的婚禮都不能參加了。趙悅還在跟我裝象,說我和楊濤還只是一般朋友,誰說我一定要嫁他了?我在心裡日了一遍我的前丈母孃,臉上卻裝出高興的樣子,“這麼說我還有機會?”她說你都要去上海了,哪還顧得上我?

進入正題了。我醞釀了半天感情,悲傷地看著她,說:“我一生都會等你,不管在哪裡,不管你有沒有結婚,我會一直等你,我會用一生來改正一個錯誤。”語調莊重肅穆,象追悼會發言人,趙悅的眼圈慢慢變紅。

甜言蜜語是我的強項,也是我泡妞百戰百勝的法寶。高中時追校花成嬌,競爭對手中有許多比我高、比我帥、比我有錢的,但最後還是被我搞到了手,我第一次把成嬌剝光時,技法還很生疏,她一邊指導一邊喟然長嘆:“老子就是被你兩張不怕肉麻的嘴皮子騙了。”說起來趙悅比成嬌更淺薄,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對誰的感情更深一些,要打動她並不困難,何況,我的心微微地疼了一下,我那麼熟悉她。

餐廳很守時,七點半,準時放起張艾嘉《愛的代價》:“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象朵永不凋零的花,陪我經過那風吹雨打,看世事無常,看滄桑變化,”

這首歌是我們的保留節目,94年元旦晚會,我一身黑色西裝,趙悅白衣紅裙,我們牽手對唱,脈脈含情,博得了滿場彩聲。趙悅一聽是這首歌,嘴唇就有點哆嗦,我看著她的眼睛,輕輕地唱:“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話,永在我心中,雖然已沒有他……”悄悄握住她的手,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跟你再唱這首歌,說沒說完,趙悅的眼淚刷地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