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房老太太也懶得管。左右只是個庶女,小心些往清心庵一送,外頭的人一時也不會注意到,丟不了謝家的臉面,她便只當沒這回事,自去唸她的佛。
謝元茂就親自將人送去了庵裡。
出門時,謝姝敏面無表情,悲喜均不見。
謝姝寧穿著身青綠色的小衫,站在廡廊下看她。
黑白冽然的眸子裡有著單薄的笑意。
謝姝敏察覺了,瞳孔一凝,在無人瞧見之時飛快地翕動著嘴角。
那唇形,似在說,我終有一日會回來的。
謝姝寧權當沒有瞧見,道:“等到了年關,我們可能將敏敏接回來一道過年?”
謝元茂嘆了聲,驟覺長女乖巧伶俐,自己早前真真是做了大錯事。
“等到了那時,再說。”他搖搖頭,“你快回去,莫要在這待著了。”
謝姝寧便襝衽施禮,聽話地退了下去。
當天晚些,謝元茂從外頭回來,特地讓廚房做了一桌好菜擺在了玉茗院。又讓人去請了謝姝寧來,一家人一道用飯。
飯桌上,謝元茂說了幾句軟話,謝姝寧卻聽得心不在焉。
她並不關心他究竟信不信自己,她此刻記掛著的只有惠和公主的那封回信。
信裡,紀桐櫻用了大量筆墨翻來覆去地寫些莫名其妙的話。
她看不懂,仔仔細細唸了幾遍,仍是一頭霧水。
近兩年未見的公主殿下,像是同她打了個啞謎。
可再看,又似乎只是在發洩著心中不滿。
然而她究竟在不滿什麼?
謝姝寧提起了一顆心,索性不寫回信,只等著再過幾日入宮。
用過了飯,宋氏留她說話,同她商量著該給惠和公主送些什麼生辰賀禮。
“公主殿下什麼稀罕之物沒有見過?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我們從敦煌帶回來的東西里揀幾件稀奇的,送去便是,總歸是心意。”
宋氏也覺得她這話在理,便親自帶了人下去挑選東西。
……
到了紀桐櫻生辰的前一日,母女二人一大早便帶著準備好的賀禮乘著馬車往南城趕去。
按理,她們也該同旁人一樣等到明日再去參加宮宴。
但宮裡遞了話出來,讓她們早一日入宮,自是不能違逆。
待到日頭高升,馬車就進了皇城,行了一陣,諸人下了馬車步行往前。又走了一會,迎面便來了接應她們的小太監。如過去一般無二,謝姝寧坐著小攆去永安宮見紀桐櫻,宋氏則直接被人領著去見了皇貴妃白氏。
第170章 驚詫
距離她上一回來永安宮,已是兩年前多以前的事。
那時她還未滿十歲,而今卻眼瞧著便往及笄之齡去了。惠和公主還比她年長兩歲,用不了多久,便該及笄了。
公主的婚事,向來都不容易擇定,身為肅方帝的女兒,尤是如此。按理,待過了明日的生辰,紀桐櫻的婚事也就算是幾乎擺在了檯面上,開始挑揀了。
也不知最後,這朵嬌花會落在誰手裡。
謝姝寧坐在攆上,竟是思來想去半天也想不出合適的人家。
滿京都望去,卻挑不出一家身份門第都好的。
她側目看著夾道兩旁高高的牆壁,幾不可聞地嘆了聲。
前世直到她死,端王爺也仍舊還是端王爺,沒能成為肅方帝。因而最後側妃所出的小郡主究竟嫁給了誰,她根本沒有印象。她嫁入長平侯府後,平素出席各家的筵席,也甚少遇見紀桐櫻,兩人莫說交好,就連面都沒碰見過幾回。
照理說,京都的貴婦圈子,她熟悉得很。白側妃的春宴也是一年復一年,直至燕淮攝政,京都人心惶惶,無人再願出門赴宴,才算是停了。她也參加過幾回,可那幾回也都未見過出嫁了的郡主。
而今想來,只覺得這事裡有著說不出的怪異。
“八小姐,到了。”
耳畔驀地響起小太監尖細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她收斂了紛亂的思緒,微笑著伸手搭到小太監的手背上。被攙下了小攆,緩步往正殿去。
這地方,經年不變,同她記憶中的絲毫沒有差別。
雕樑畫柱,彩繪走獸,皆栩栩如生。
走過長廊,她忽然聽到了一陣不間斷的鳥鳴聲,下意識仰頭望去,高高翹起的飛簷上卻是空空如也。青空之下也無鳥雀蹤跡。
她不由怔了怔,以為是自己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