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兩眼發黑,兜頭進了店門,迎面便碰上了夥計。他因是獨個來的潤州,錢莊後院便是宅子,回到家便是回到了錢莊。莊上的夥計早已收拾停當,原本白日掌櫃突然說要歇業關門,令他們抽出各處銀錢,準備好還各位儲戶的銀子,結算完了錢莊就發遣散費。
現如今等到了後半夜。老爺才回來,這些人便都急著問什麼時候發錢呢。
“發!發!發什麼錢!”宋掌櫃正一頭火,“明日照常開業!我們不關門了!”
夥計們都傻了,什麼?照常開業?這是錢莊啊!錢莊!如今儲戶的銀子都散了,外面放的印子也基本都收了,有的還是折減虧本的,怎的又要重新開業?那明兒拿什麼付印子錢?又如何重去招攬客人?
卻見宋掌櫃臉色鐵青,鬢角憔悴,跟著他的幾個老人都察覺是出了大事了,也不敢再問。只得散去,四下盤算如何重新開張。
宋掌櫃打發走了夥計,獨個回了後院主屋。望著孤零零的家宅,旁邊那幾個侍妾都熄燈睡了,哪有老妻親兒的溫暖,他一顆心便沉到了底,也罷。一招錯滿盤數,趕早的回豫州看能不能暗中將她們救出來才是,即便是死,全家怎麼也死在一處吧!
他既起了死志,便再無憂心,閤眼便睡著了。第二日白天。隆吉錢莊照舊開了業,宋掌櫃則在後面盤點銀錢,準備盤纏。待到晌午。他剛叫了車,準備遠行,卻聞櫃上來人報:定王世子妃要見掌櫃。
定王世子妃?
老掌櫃如同眼前亮起了一盞明燈,絕路逢了生!對啊!這潤州主事的不還有定王世子妃嗎?那吳老狗算個什麼東西!再怎麼都是奴才!他想一手遮天,以公肥私。也得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宋掌櫃忙命人前面伺候著,自己回了屋換了身最體面的衣裳。便迎了出去。
浮霜已被人引入了錢莊內室主廳,這兒通常都是接待萬貫家財的富戶的,因此裡面的陳設很是不凡。她與顧寒之一左一右的坐在客席,四個丫鬟恭候在身後,氣派十足,令錢莊夥計們不禁咋舌不已。
宋掌櫃進來了,忙喝退了夥計,浮霜也摘下斗笠,屏退了芍藥等人,笑道:“可是隆吉錢莊宋掌櫃當面?”
宋掌櫃忙躬身道:“正是老朽,老朽不知郡主蒞臨,未能出迎大駕,還請郡主贖罪!”說著便要給浮霜跪下。
浮霜見他如此恭敬,心中暗笑,知道是算著了,此時宋掌櫃定是已經慌了手腳了罷?
她故意裝出驚詫的表情:“老掌櫃這是怎麼說的?浮霜可當不起!”
“郡主救我!”宋掌櫃毫不含糊的應聲跪倒,直挺挺的俯首在浮霜面前。
浮霜忙道:“快起來!快起來!我此番來貴地,還有事求老掌櫃呢,怎麼老掌櫃反倒如此,浮霜年輕,卻受不住你的大禮啊!”
宋掌櫃堅持的叩了三個首,方起身瞥了眼顧寒之。
浮霜見狀便道:“那是我的族兄,一應事務我都是不瞞他的。”
宋掌櫃先按捺住自己的事不說,只問:“郡主方才說有事要囑咐我,請儘管交代下來,老朽定不負眾望,竭盡所能!”
浮霜興味的瞥了他一眼道:“因是清明將近了,我準備給定王麾下諸臣皆送一份薄禮,便去了吳先生吳進紳那兒。可他非咬死了說不得王爺的示下我不能動用錢銀!這豈不是以下犯上,明目張膽的不將我放在眼裡?我雖氣惱,卻礙於身為女子,又不能常出入門庭,也不便和他爭執,便找來老掌櫃這兒,請老掌櫃給做箇中人,評評這道理,我堂堂一個郡主還支會不了他了不成?”
聽聞浮霜與吳進紳有嫌隙,宋掌櫃更是心有同感,即刻便道:“那是!那狗殺才莫說不將郡主放在眼裡,恐怕是連王爺也給拋在腦後了!王爺就不該容他帶著家眷來潤州,如今這天高任鳥飛,他有了反心,可將我等都拖累了啊!”
“哦?有了反心?”浮霜故作驚異,“應不至於此吧?”
“怎麼不至於此!郡主,你可不知道,那狗賊膽大包天啊!”說著宋掌櫃便將一萬兩金子失竊的事前前後後的都給交代了。
浮霜聞言,直愣了眼神,呆呆的望著宋掌櫃,隨即一屁股跌坐在太師椅上,花容失色道:“完了……完了……這下都完了……一萬兩黃金啊!”
對面顧寒之瞧了直翻白眼,心道浮霜這也太能裝了,莫不是他清楚。當下見了也是要信她的!他做不來這等戲,只別過臉避著宋掌櫃,也好在宋掌櫃此時心不在他身上,沒有留意,方才沒露出破綻。
“郡主莫急!”宋掌櫃勸道,“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