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去撩撥煽動,他也知道,但一樣不動聲色。他在牛仙童面前大肆抱怨杜士儀的獨斷專行任人唯親,博取了信任,探聽到了牛仙童對於將來河隴格局的計劃和設想,著實不得不感慨這一介閹奴的狂妄大膽!
背後若是無人,豈敢做下這種事!
於是,他故作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剛剛得到訊息,杜大帥約了牛大帥於鄯州和涼州邊境話事。”
“嗯?”郭英乂頓時愣住了,遲疑片刻方才問道,“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若非在鄯州佈置了一些人,這兩年我得被那杜十九算計多少回?”苗延嗣故意咬牙切齒地哼了一聲,這才語重心長地說道,“年輕人,凡事不要急功近利。欽使能夠委派你去鎮西軍中,看得出自然是器重你的。可你也得知道上下之分,如今距離黃昏時分還有一陣子,一路奔波到這裡多有勞累,讓欽使小憩片刻又有何妨?如若不放心,你進來守著就是了。”
郭英乂見苗延嗣大大方方讓自己進去,猶豫片刻,最終便跨過門檻進門。眼見得苗延嗣微微一笑,竟是把地方讓給了自己,揹著手出門去了,他也就快步上前到了長榻邊,見牛仙童果然枕著一方玉枕,呼嚕打得震天響,想想這幾日確實翻山越嶺抄近路,牛仙童沒少抱怨,不過是因為衝著那振奮人心的計劃方才忍了下來,倘若自己這會兒真的將其吵醒,就衝著牛仙童那自以為是的脾氣,事後自己洗清汙名重獲新生的機會說不定就沒了,他咬了咬牙,最終坐到一旁耐著性子等候。
可他也不知道枯坐了多久,牛仙童卻始終沒有甦醒的跡象。不得已之下,他也顧不得苗延嗣的提醒和告誡了,上前去喚了一聲欽使,待發現牛仙童始終沒有甦醒,他只覺得心頭咯噔一下,復又用力推搡了其幾下,按理來說不管睡得多死的人,這會兒都應該醒了,可牛仙童竟是始終沒反應,甚至連他拍打都依舊不見任何清醒跡象。
到了這時候,郭英乂縱使再遲鈍,也能意識到其中必然有什麼蹊蹺。他一時間也顧不得牛仙童了,竟是快步衝出了書齋。見門外空無一人,那些禁卒都不知道上哪去了,他更是倒吸一口涼氣。目光閃爍的他本想直接出去,可轉念一想卻立刻停住了腳步,緊跟著竟是奔著圍牆而去。可就在他剛剛攀上去一步的時候,耳畔就突然傳來了一陣鼓掌聲。
“沒想到當年意氣風發的郭三郎,如今竟然成了雞鳴狗盜之輩,好好的大門不走,竟要去翻牆!”
郭英乂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聲音。他只是身子一僵就立刻恢復了靈活,竟是毫不理會一躍攀上了牆頭,可牆下守著的那些密密麻麻全副武裝的兵卒,卻讓他一顆心沉入了無底深淵。他回過頭來看著那張最憎惡的臉,刻意用沙啞的嗓音叫道:“杜大帥認錯人了!我倒想問,你支使苗使君給欽使下藥,這是打算謀反叛亂嗎?”
“這種時分還想倒打一耙,郭英乂,你果然很聰明。只可惜,這些全都是隴右節度牙兵,沒有人會被你的鬼話矇騙!”杜士儀微微一笑,繼而面容轉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在隴右可是曾經家喻戶曉的人物,別以為毀了面容就沒人認得出你來!喬裝打扮潛伏在欽使左右,殺害嚮導,栽贓吐蕃,簡直是和你當年所作所為如出一轍!不知悔改的鼠輩,來人,將他拿下!”
郭英乂萬萬沒想到,杜士儀不但來得這麼快,而且確認了他的身份,甚至於連他們假造吐蕃來襲的假象,殺了那幾個嚮導的事也都完全窺破了。當此之際,意識到自己已經脫身不得,他頓時將雙腳往牆上用力一蹬,使盡渾身解數往杜士儀撲了過去。
那一瞬間,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即便要死,也一定要拖這麼一個墊背的!
眼見就站在院子門口的杜士儀距離自己不過幾步之遙,他一面譏刺對方太過託大,一面奮起力氣一刀斜劈了過去,可就在這時候,旁邊不知何時露出了一截槍尖,那槍尖精準地點在了他的刀背上,卸去了他的勁力,而後又一橫一拉,繼而一個人影挾著槍影,以一往無前之勢直接往自己電射而來。
叮叮叮——
在旁觀者眼中,兩條人影不過以迅疾無倫的速度交手數招就分開了。相較於手持扎槍之勢,依舊氣定神閒的陳昇,郭英乂就要狼狽得多了。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完全集中在杜士儀身上,根本沒料到這旁裡出來的人,此刻認出那就是當初曾經在自己麾下效力,自己卻從來沒放在眼裡的陳昇時,卻已經痛失了唯一的良機。他用流露出刻骨怨毒的目光盯著杜士儀,突然橫刀往脖子上拉去。
以牛仙童的性子,一定會將罪過全都推在他身上,屆時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