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孫兒能夠平安喜樂!”
話雖如此說,見崔儉玄渾渾噩噩地點了點頭,卻一副方寸已亂的樣子,盧鴻忍不住心頭生憂,看了一眼杜士儀正要說話,卻不防杜士儀搶在前頭說道:“盧師,如今天寒地凍,不若我陪著崔十一郎一塊回去。不說十三娘還寄居崔宅,齊國太夫人與我有同姓之誼,我身為晚輩也理當回去探視。”
“如此甚好。”聽到杜士儀如此說,盧鴻立時心定了,當即點點頭說道,“那你就陪著十一郎回一趟東都!”
崔儉玄心裡滿是恐慌和憂切,聽得杜士儀這話只是感激地瞅了他一眼,眼見其又過來攙了他的胳膊出門,他才低聲嘀咕道:“就是摔了一跤而已,我又不是連路都不會走了……”
“少羅嗦!要不是怕你心急火燎闖禍,盧師也不會聽到我跟你一塊回去就鬆了一口大氣!行裝也不用打點了,先回屋換一身衣裳,立刻就啟程!”
當盧望之和裴寧從登封縣廨回來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時,杜士儀和崔儉玄已經帶著從人啟程出發了。師兄弟兩人趕到盧鴻的草堂,還沒來得及開口,盧望之就看到了盧鴻坐席前散落的那一把開元通寶。知道盧鴻雖則通習這些卜術,平素卻很少使用這等卜筮之物,他不禁皺了皺眉,輕手輕腳來到盧鴻身邊,隨即輕聲問道:“盧師這是在為齊國太夫人卜筮?”
“太夫人年邁之人,縱使真的有個萬一,也是天命使然。我只是一時心頭靈動,替崔十一郎和杜十九郎各算了一卦。”盧鴻說著就疲憊地嘆了一口氣,隨即苦笑道,“他們兩人一個勤勉一個疏懶,一個有條有理,一個隨心所yu,一個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一個卻漫無目的隨波逐流,卻偏生交情莫逆。杜十九郎在此不到三年抄書無數,史話幾乎盡讀,多得其中jing髓,試賦亦是別具一格。而且他底子好又肯下功夫,於其他經義亦觸類旁通……唉!”
盧望之和裴寧對視一眼,同時嘆了一口氣。緊跟著,盧望之方才突然想起一事,忙開口說道:“對了,十九郎的叔父從幽州送了信到登封縣廨,原本趙明府要請人送來,我和三郎正好過去,便讓我捎帶回來了。”
“嗯?”盧鴻不禁訝異地挑了挑眉,隔了片刻便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樣,再等一兩ri,望之或者三郎代我去一次東都,讓杜十九郎和崔十一郎都不必急著回來,順便把這封信給他送去。對了,把十九郎所抄那些書也一併送去,告訴十九郎,讓他回京兆府。明年是試賦年,他不妨試一試京兆府解試。”
見兩人無不大訝,盧鴻卻沒有再解釋,示意兩人退下之後,便低頭看了一眼地上那看似雜亂無章的銅錢。
杜士儀是小兇大吉,而崔儉玄……卻是顯然的凶兆。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八十三章同姓之誼,憶往昔崢嶸蕭索
read_content_up;
早晨天sè依舊晦暗之際,隨著第一聲報曉鼓隆隆響起,洛陽城中一座座鼓樓上的鼓漸次敲響,緊跟著則是寺院中的鐘鳴,一時間,整座東都彷彿從沉沉睡夢中被喚醒,一座座坊門漸次開啟的同時,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城門也逐漸開啟,迎接這隆冬中的新一天。
建chun門的守卒才一開門,就看到了門外那零零星星進城賣菜賣柴炭的尋常鄉民之外,還有五六匹打著響鼻正噴著白氣的馬。見馬上幾個騎手都是裹著厚厚的皮袍,帶著風帽,即便如此,額前的頭髮上還掛著白霜,一看就知道竟是趕了夜路到城門口等著開門,幾個守卒不禁都愣了一愣。別說冬ri時節夜路最不好走,就是夏天,也沒幾個人趕在大晚上趕路,萬一遇到山賊盜匪之流,死無全屍就倒大黴了。為首的守卒例行上前盤查,見前頭一人拿出崔家字樣的符信,他立刻側身一步讓出了路途來。待到一行人二話不說急忙馳馬過去,後頭兩個守卒方才上了前來。
“是哪家的人這麼不要命?”
“是永豐裡崔家的人……聽說,崔家太夫人快不行了……”
崔儉玄儘管一直討厭兩京城中不許打馬飛奔的條規,但從來沒有哪一次這麼痛恨這條規矩。若不是進城之後杜士儀就不由分說策馬上前按住了他的韁繩,他恨不得立時風馳電掣趕回家去。當心急火燎的他終於拐入了永豐裡自家烏頭門之際,便再也顧不得其他,一夾馬腹飛也似地疾馳到了正門,滾鞍下馬後就徑直闖了進去。因他頭上還戴著風帽,守門的門丁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人從身旁掠過,這才大急嚷嚷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
“別喊了,那是崔十一郎!”
杜士儀慢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