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的就只有七八個人,今年十三娘不在,但三師弟回來,九師弟也不回洛陽,卻是更加熱熱鬧鬧。明ri便是臘月初八,因為去歲今年總算沒有蝗蟲橫行,因而登封縣廨決定隆重官祭八蜡廟,今早還派人到草堂來,問小師弟可願意出席麼?”
儘管杜士儀還是剛聽說這麼一件事,但還是想也不想便笑著搖頭道:“既然是官祭,自然官府出面,我一介書生去幹什麼?還請大師兄替我辭了吧。”
崔儉玄好容易瞅著這麼一個空子,當即沒好氣地叫道:“你自個算算,你回山之後出去過幾回?除了那幾個墨工隔三差五來找你,神神鬼鬼嘮叨個半天,再加上我強拉你去過兩回少林寺,不是我說你,你都快成書呆子了!”
話音剛落,裴寧便冷冷地說道:“十師弟固然太過一心向學,你卻隔三差五想著出山偷懶,你們兩個要是能彼此互補一二,盧師就能放心了!”
崔儉玄頓時為之氣結,可見盧鴻笑呵呵地看著,他不禁又有些心虛。這大半年下來,草堂學子翻了好幾倍,而盧鴻正式收入門下的又有三人,持薦書而來的也又有五人,要不是人人所學都各有不同,月考考題都是人各不同,彼此之間沒個比較,他這ri子簡直沒法過了。好在所修課業之外,其餘盧鴻都是百無禁忌,有時候他也會和杜士儀跟著其到嵩山其餘各峰寺觀草堂拜訪友人,ri子過得遠比在東都家中愜意。唯一不愉快的就是,杜士儀學什麼,裴寧就會逼著他一塊學什麼,每當考較琵琶或是畫藝的時候,都是他最最叫苦連天的ri子。
“十一郎雖則疏懶些,但天分不錯。你只需謹記,凡事不要都由著自己的xing子,那就行了。”
聽到盧鴻如此訓誡,杜士儀便有意笑著衝崔儉玄擠了擠眼睛,見其沒好氣地衝自己輕哼一聲,隨即老老實實俯首受教,他方才對盧鴻一建議明ri開鍋熬粥。這年頭臘八乃是天子臘祭的ri子,後世流行一時的臘八粥並不見蹤影,因而聽到杜士儀如數家珍地說著用那一種種豆子熬粥,盧望之笑說天冷驅寒卻是不錯,裴寧卻板著臉皺眉說道:“十九郎這主意也未免太費事了!”
話雖如此說,次ri一大清早杜士儀起床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股撲面而來的豆子香味。他熟門熟路找到廚房一看,便見年紀一大把的廚娘阿黃正指揮著兩個官府派來的庖廚往那口大鍋中加著各sè豆子,見他進來,便帶著幾分嗔怪說道:“昨天傍晚裴郎君便來吩咐過
了,說是杜郎君的主意,所以今ri熬豆粥。只是那許多種豆子還真是不好湊,我把所有地方都掃遍了,才終於湊了個七七八八。”
知道這老廚娘阿黃跟著盧鴻ri子最長,杜士儀少不得笑著謝過,心裡卻嘀咕裴寧果然面冷心熱,不聲不響便已經安排好了。這一鍋粥一直從早上熬到傍晚,留在草堂的人全都分了一大碗,分食之際,滋味如何倒是其次,更多的是暖融融的心意。而盧鴻雖不再開草堂講經史,卻不時聚齊留下的學子,辯難文會詩社,在這大冷天裡,ri子過得很是逍遙愜意。
一晃又是數ri,這天午後,杜士儀和崔儉玄滿頭大汗從谷後空地練劍回來,田陌突然一陣風似的衝到了近前,連氣都來不及喘一口就氣急敗壞地說道:“郎君,崔郎君,東都永豐裡崔宅派了信使過來,說是有十萬火急的大事!”
一聽到十萬火急四個字,杜士儀和崔儉玄對視一眼,心裡同時咯噔一下。兩人三步並兩步地趕回了他們和盧望之同住的草屋,卻只見門前一人來來回回踱著步子,一聽到動靜立時抬起頭,見是他們當即疾步衝上了前:“郎君,太夫人舊疾復發,病勢沉重,請郎君速歸!”
崔儉玄原本已經讓人送家書回去,說是今歲滯留山中不歸,驟然聽到祖母病重,他頓時面sè大變,二話不說拔腿就往盧鴻的草堂奔去。杜士儀反應過來時,就只見其已經跑出去老遠,突然腳底一滑在那凍得嚴嚴實實的泥地上重重跌了一跤,他也顧不得對那崔家信使說什麼,慌忙快步追了上去。等他到了崔儉玄身邊,正打算去扶他,卻不想其已經按著地面艱難站起身來,不管三七二十一還要邁開步子往前跑。
“不差這須臾之間,要是跌得重了騎不得馬怎麼辦?”
杜士儀一把拽住這傢伙的胳膊,最後總算把人平安拖到了盧鴻面前。盧鴻已然知道崔家太夫人病重,不等二人開口就立時說道:“十一郎你且速回東都,若有事,派人回來知會我一聲。”見崔儉玄連連點頭,轉身便要走,他瞅了一眼其沾了不少塵土的袍子下襬,又囑咐道,“你一路切記不要太過急躁。須知太夫人最希望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