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亮;無論在資歷人望軍功上都差了一大截。而郭知運儘管已經身故;可其當年為隴右節度使時;鎮守鄯州數年;軍功彪炳;麾下還有不少軍將都在此地紮根;因此;即便郭英又驕橫;他對其非但不能制;而且還得百般安撫照拂;今次郭英又分明是自作主張來這一套;他也不得不硬生生忍了。
這會兒他親自安頓好了杜士儀和李儉;約好了晚上接風洗塵;等回到自己的書齋門口時;他的一個心腹從者就終於忍不住了。
“那郭英又如此無禮;大帥緣何還要為他說話開脫?讓杜中書和李將軍看看其驕橫無狀的樣子;說不定回京之後陳情;這顆釘子也就能拔掉了”
“愚蠢;郭知運雖然已經死了;可他畢竟在隴右任節度使整整七年;部將故舊四處都是;而且;郭英又的兄長郭英傑乃是幽州兵馬使;檢校左衛將軍;就連幽州節度使薛楚玉都得對其客氣三分;更何況我如今就在鄯州任職?而且;若是我今天不維護他;反而在杜中書和李將軍面前告狀;他們二人又不糊塗;難道不會覺得我是轄制不了麾下將校的無能之輩?縱使忍一時之氣;也比貿貿然翻臉;以至於不可收場的強”
這邊廂範承佳已經打定主意吞下這一口氣;那邊廂杜士儀暫時在客院之中安頓好;正在書案前鋪好紙親自磨墨;預備往長安城寫奏疏的時候;就只見赤畢突然悄悄閃了進來。他放下手中的墨錠;饒有興致地問道:“怎麼;又到這鄯州都督府內外轉了一圈摸底?”
“習慣了;再說出門在外;摸清楚地形以及人員配備;若有萬一;應變也更加快些。”赤畢笑著上前;等來到杜士儀身邊時;就把之前在圍牆邊上聽到範承佳及其從者的一番對答給複述了一遍;這才低聲說道;“這郭英又竟然能夠讓那位範大帥如此忌憚;而且說什麼部將故舊遍佈河隴;由此可見;郭家分明是隴右地頭蛇;而且驕狂難制。如果郎主打算異日留在鄯州;此人決不能留
所謂的決不能留;當然不是說要殺之而後快;而是說一定要想一個絕妙的辦法將人遠遠調開;而不是留在身邊掣肘。杜士儀會意地點了點頭;卻擺擺手不再多說;等到赤畢悄然退下;他繼續磨好墨之後落座提筆;斟酌片刻便在奏疏上起筆書寫了起來。等到張興和鮮于仲通聯袂來見時;他已經寫了洋洋灑灑數百言;向兩人打了個手勢示意先坐;卻是依舊奮筆疾書;等到告一段落方才擱筆。
“太白他們都安頓好了?”
“是;但他們閒不住;已經出了都督府;去湟水街頭逛了。”身負監管之責的鮮于仲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而張興連忙介面說道:“不過;有清臣在;應該能夠約束青蓮居士他們不要太過恣意。而且宇文郎君自告奮勇;跟著一同去了;囑託我二人不要離開;以防中書有其他吩咐。”
那麼一堆人當中;李白王之渙孟浩然那性情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杜甫年紀太輕;鎮不住那三位。只有顏真卿是年紀輕輕卻出了名沉穩老練;宇文審在父喪之後經歷大變;再加上出身世家;有什麼事還可靠些。杜士儀自忖不能拿條繩子把人都拴在身邊;只能點了點頭。
“有清臣和文申在;想來應當能夠鎮得住他們。這樣;吐蕃使臣還不知道何時能來;所以我在鄯州停留的時間;一時半會還說不好。再加上今日範承佳和郭英又這上下之間顯然微妙;我既然暫居鄯州都督府;一絲一毫都不能馬虎。”杜士儀把之前赤畢聽來的話對二人說了;見他們果然異常警醒;他自然滿意;當即囑咐道;“第一;你們倆趁著這幾天走一走看一看;打聽打聽郭家在隴右節度使麾下的舊部。第二;打聽一下這些年鄯州出兵和吐蕃交戰的各種細節。第三……”
這次;他頓了一頓;這才說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話:“赤嶺互市;是之前兩年陛下就許下的。這兩年交易的是什麼;金額有多少;茶葉佔比幾何;每月交易幾次;以及交易額最高的商人是誰;這些;你們務必小心打聽。自己不好出面;可以⊥底下的從者出面;記得分散零碎;只讓人覺得是下頭人好奇就行了
儘管杜士儀自己就有個出自關中首富之家的妻子;但之前因為手中把控的最重要商路是從蜀中經都畿道河東道;而河隴之地都有當地豪族和父子相傳的不少世代將門;所以茶行的鋪開進展得緩慢而又小心翼翼。而如今王容暫時還帶著兒女在長安;劉墨和白姜夫妻已經來了;他卻暫時不想這條線露得太深。
一路辛苦;隨扈杜士儀和李儉等人到鄯州的金吾衛軍卒;自然終於得以輪番休假。唐人好酒;軍中亦然。當天晚上;範承佳為杜士儀和李儉接風洗塵;麾下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