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州;如今再來;卻是景象大變了。雖說襄武不是渭州州治;可現在的人口少說也有數萬;較之當年吐蕃屢屢東侵之時;不可同日而語……”
李儉已經五十出頭;論年紀當杜士儀的父親都綽綽有餘;此刻他說起當年舊事時;那種滄桑感自然更加濃烈。直到他發現自己這是佔著旅舍前與人說話;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一時故地重遊;有些忘情了。過了襄武;前頭就是蘭州;這一程路上只有官驛;再無州縣城鎮;恐怕要比現如今辛苦不少;杜中書還是早點休息;也讓其他各位郎君早點休息;還剩下三分之一的路呢
杜士儀知道;李白等人性情雖各不相同;但才華橫溢之外;外向自負是免不了的;這一次是因為李儉寬厚慈和;換一個人來說不定早就鬧矛盾了。然而;他自己最初也沒想到此行竟然會多上這樣一隊龐大的名士隊伍;別說只是主持赤嶺立界碑事;就是跑到吐蕃來一次文化交流都滿夠格了。所以;當這一日晚上鮮于仲通和張興回來之後;他便把自己視作記室的這兩位召到了面前。
“明日開始;你們設法提醒一下太白等諸位;不日就要進入鄯州地界;鄯州乃是隴右節度使所治;一切行軍法;他們如今大多乃是白身;我此行乃奉旨監立碑事;不要節外生枝。河隴多驕兵悍將;凡事先由我出面處置。”
張興在河東道河北道均定居數年;對於邊鎮的軍將習慣自然瞭若指掌;而鮮于仲通雖則沒有過在軍鎮幕府為官的經歷;可他在成都以及江南歷練數年;和同樣年紀的前進士相比;實際經驗要豐富得多。故而杜士儀這一提醒;二人同時凜然受命。
接下來一程無話;等到了蘭州;西行不過幾十里;便進入了鄯州地界。如今的隴右節度大使乃是李隆基第六子榮王李遙領;真正執掌軍政大權的是隴右節度副使。前任鄯州都督張忠亮功勳彪炳;在任上過世之後;繼任的隴右節度副使知隴右節度事兼鄯州刺史範承佳乃是出身河內範氏;卻是當年杜士儀的老上司;益州長史範承明的堂兄。
因杜士儀和李儉乃是奉旨而來;他竟周到務無比地親自帶著人到邊境相迎;談笑之間;杜士儀便察覺到了此人性情似乎較為謙弱;不如範承明謙柔表面下的強勢;而且;他隱約還感覺到;對方對他彷彿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忌憚。
當他這一行人在範承佳的引領下;終於進了鄯州州治湟水城之際;他就只見不遠處煙塵乍起;緊跟著;竟是一隊兵馬疾馳而來。見此情景;李儉頓時大吃一驚;正要喝令麾下兵馬結陣防守;範承佳便慌忙一把抓住了李儉的韁繩;連聲解釋道:“李將軍;誤會;來人沒有敵意;是我麾下兵馬使郭英又前來迎候”
話音剛落;煙塵滾滾之中;已經有一騎白馬小將排眾而出;到了眾人跟前只十幾步遠處滾鞍下馬;行了一個漂亮的軍禮;這才笑吟吟地說道:“範大帥;聽說朝中杜中書和李將軍已經到了;我特意整頓兵馬前來相迎”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七百二十九章 笑入胡姬酒肆中
郭英又;這個名字杜士儀還是第一次聽到;但一個郭字;再加上此人來時氣勢極盛;自視亦高;顯見是名門之後。而縱觀這些年;以軍功著稱的郭姓武將;前有郭虔攉;後有郭知運——當然;在二十多年後還有個更加威名赫赫的郭子儀;但現如今這個年輕人;從年紀秉性來看;應該和郭子儀扯不上關係。而發現範承佳對於這個年約二十七八歲的麾下兵馬使竟是滿臉堆笑;他自然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郭虔攉曾任河西節度使;郭知運曾任隴右節度使;來人必然是這兩位昔日名將的家中子弟了;否則不會讓範承佳這個鄯州刺史知隴右節度事如此忌憚
左金吾將軍李儉曾經來過隴右;對於來者;顯然就比杜士儀熟悉多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來人;繼而便含笑說道:“原來是已故太原郡公郭大帥之子;早就聽聞郭大帥家中郎君武藝超絕;名震河隴;今日一見;果然是將門虎子;名不虛傳。”
郭英又特意挑了這個時候將兵前來耀武揚威;正是為了在杜士儀和李儉面前凸顯自己的武藝和治軍之能。因此;李儉這一誇獎;他頓時心花怒放;隨即言不由衷地謙遜了兩句;這才看向了杜士儀。既是初見;作為正經上官的範承佳都對其維護得很;杜士儀自然也不會做那惡人;少不得妙“口”生花地頌揚了一番當年郭知運的赫赫戰功。這時候;郭英又方才心滿意足;儀態恭敬地親自作為引導;帶著眾人前往鄯州都督府;也就是如今的隴右節度使官署所在。
範承佳既然只是鄯州刺史知隴右節度事;較之掛都督銜為節度使的前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