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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空氣中漂浮著被晚風稀釋的酒氣。

顧導的黑色風衣也被風灌滿,徒添幾分落魄之意。

遲櫻讓自己看起來儘可能平靜。她靜靜地望著他,輕聲道:“您喝醉了,顧導。”

“沒有,我很清醒。”

顧遠琛深情的目光膠著在她身上,嘴角牽起一抹苦笑,“遲櫻,我喜歡你。”從第一次撞進那雙灰色的眼睛。

“我以為,我們三觀會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遲櫻屏息,她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可是,您猜測得不對。”

“而且,我現在很好。”

“各個方面,都很幸福。”

“請您……不要再抱有這樣的想法了。”

“對不起。”

遲櫻倉促地鞠了一躬,抓著紙袋,轉身離去。

視線裡只留下一個纖瘦優雅的背影。

顧遠琛的眼睛黯淡下來,心臟撕扯出空虛的疼痛。

晚風也吹不散淡淡的醺意。

他點燃了一支菸,星火在夜幕中明明滅滅。

風聲獵獵。

舒白回到包廂裡,埋著頭收拾殘羹冷炙,偶然抬起眼睛,就看見了長身對立的顧導和遲櫻。

好奇心驅逐著她匆匆地放下碗筷,在洗手間洗淨了手。

當她趕到的時候,剛好聽見了顧遠琛的那一句,“我喜歡你。”

不久後,遲櫻轉身,向她的方向走來。

舒白慌慌張張地藏進了小隔間裡。

遲櫻從她身邊走過,雪膚如瓷,顧盼生姿。

空氣中彷彿好像還瀰漫著女人身上的淡淡香氣。

舒白沉默。

她的身上,只有一層難聞的油煙味。

她的內心是顫抖的,拳也不由地攥緊。

是因為這樣嗎。

陸靖言給她爭取了最好的資源。

顧遠琛也把唯一的機會給了她。

深深的自卑再次籠罩了她。與此同時,胸腔裡還隱隱躍動著前所未有的不甘。

晚班結束以後,舒白回到她的住處。

狹窄,逼仄,昏黑,她甚至連一隻電燈泡都沒有更換。

這是舒白省吃儉用,獨自在城區租的房子。

她爸媽居住的那個家,已經不適合再回去了。門檻被債主踏爛,地上滿是散落的藥劑。

她打再多份工也是徒勞。

哪怕接了再多的戲,領取了再多的片酬也沒有用。

毒癮和慾望是戒不掉的,只會把她也引向無窮無盡的深淵。

舒白決定和父母決裂了。

父債子償從未有過法律依據。

她只想把自己藏起來。

但畢竟血溶於水,她從始至終的軟糯和妥協,都是因為不想讓父親被推上斷命的懸崖。

舒白想最後一次幫父親還上債務。

然後從此,各不相干。

她非常想要一個平凡的、普通的人生。

舒白一直是這樣想的。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蟄伏的慾望和野心,直到今晚。

昏暗的房間裡,舒白沉默地拉開了房間裡書桌側邊木質抽屜。

書桌是房東留下的,已經上了些年歲。拉出來的時候吱嘎作響,還有沙沙的木屑掉落。

裡面靜靜地躺了一張字條,歲月留下了痕跡,已經微微泛黃。

舒白凝視著它,陷入了沉思。

大學的時候,她在勤工助學打工,而遲櫻學姐是千金大小姐。

即使學校裡沒人知道遲櫻的身份背景,從她不凡的談吐氣質也可以看出,她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名門閨秀。

記憶中的遲櫻學姐,與人相處起來落落大方。哪怕身上的服飾都是奢侈品限量品,也並不給人拜金的、物質的感覺。

可能得益於她天生的氣質。

遲櫻永遠都在溫溫柔柔地笑,體態優雅,從容淡靜。

舒白非常羨慕,但並沒有嫉妒過,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崇拜的。

因為電影學院的富家子弟不少,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瀟灑為慣地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把權和錢擺到明面上去欺壓人的自尊心。

舒白每次看到他們,骨子裡的自卑就會更深一層。

只有遲櫻學姐不會這樣。

遲櫻是舒白見過為數不多的,不因為她外貌和家財不如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