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中的逆臣。
他驅走跟著的太監,做皇帝原來是這般不容易,案牘勞形,硃筆鎖心,在外有言官記錄言行,回到後宮一舉一動又記在起居注上。好些繁瑣的規矩,他都想改改,做了皇帝,倒成了被約束的人,那還有什麼意思。
當聞到熟悉而醉神的花香,他才意識到行到了絳雪軒。夏末時節,已錯過了今年的花期,只有些許遲發的花散落著幽香。她在這裡,前前後後也住了三五年,她是個不喜落淚的人,笑聲似乎還繞樑未去。胤禛自懷中摸出那塊玉,蒲牢,屬於他的蒲牢,曾經伴了她二十多載,如今是否有她的魂魄縈繞翡翠間,細細摩挲,只有他自己的體溫和不曾褪色的深情。他幾乎不敢正視的感情,不為她的逝去而褪色絲毫,更似這西府海棠,總會在適宜的時節綻放出來。
這樣的寧靜,屬於他回憶的寧靜卻被打破,不及發怒,已看清是阿其那立在身後。胤禛立刻無限恨意湧上心頭,是的,在墨涵閉眼那一刻,老八悲痛之中尚不忘羞辱自己,他於第一時間割下蒲牢扔給他。
片刻的沉默,兄弟倆都在用眼神勾勒對方的形容,不再筆直的背脊,不再潤澤的面容,未變的,或說是愈加凌厲的只有灼人的目光。
一個步步緊逼,一個分毫不讓。
他用盡法子踐踏他的尊嚴,他把目光掃過他的膝蓋,太廟一日,跪得可舒坦?不,他是最寬仁的君主,那麼多大臣為了迎合他的喜惡,請旨誅殺阿其那,他都未準。他不要他死,他要世人唾棄他,他要剝掉他的高雅,他的偽善,他要毀掉她口中那個唯美的他。
他屢屢挑戰他的權威,只是,他不是為了反對他這個新帝,他是在盡作為愛新覺羅家男人的職責,他容不得他殘殺兄弟,容不得他侮辱功臣。他從來不是一個孔武有力的人,實在未嘗想到有一日自己會將一名護軍活生生杖弊。就像此刻,握在手中的劍,他天生做不了一個劍客的,白白糟蹋了這把劍。
“阿其那,未奉詔擅闖後宮,你是想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