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何焯老家託來的幼女,福晉無所出,今後就寄養在府裡。”
“這樣很好!”
“皇阿瑪為什麼讓你批摺子?”
“我也不知,禍福難料!”
“有我呢!什麼事一起擔當!”
柔情
墨涵安心在宮裡陪了太后幾日,直到胤禩吃醋的埋怨才出宮,正好躲過排卵期。年關將至,京裡還算熱鬧,那為了餬口奔波的人也有離鄉背井不回家的,有南邊的戲班子逗留京師,演的劇目卻是一天一換。墨涵要兌現之前的承諾,邀了曹寅家在京裡當差的連生和承安去吃飯、看戲,又讓弘皙、胤禑作陪,他們年歲相仿,相互間也不拘禮,吃喝、玩笑到一處。墨涵著男裝倒做足了兄長的樣子。弘皙學著說江寧話,總覺得舌頭不聽使喚。她又刻意叫來胤祥,隱約記得曹家在雍正年交與怡王代管,這樣算不算讓胤祥早點對承安有個好印象呢?
這樣三五日,眼看要封印罷朝,曹寅又來京了,墨涵就讓連生他們自回他曹家在京的宅子。她卻有整出的《牡丹亭》沒看完,胤禩他們全去安王府赴宴,又叫上胤祥。胤祥來了卻說:“我今日邀了個人同來!”
看他忐忑的樣子,墨涵就料到是胤禛,許久未見,倒也有些記掛他。戲開鑼了,卻不見人來,墨涵反而擔心起來,在包間裡踱步,幾次走到窗邊去看,已在飄雪,路上罕有人跡。胤祥看她憂心的樣子,但不覺稀奇,四哥那樣對她,她並非沒有感應,只是每每有外力使得他們誤會重重。以墨涵對人的情意,為何獨獨排斥四哥的真情,或許她心底究竟是怎樣的情感連她自己也不知。
車輪卡在溝裡,車伕拉著馬拖了半天也出不來。胤禛棄了車,解了馬:“回府去叫人來收拾!”車裡本有暖爐,他連裘袍都未穿,雪中行來不免受凍。想起去年湯泉的雪夜,心裡更寒,她口口聲聲說不在乎自己,可醉酒後卻拉著他去涼亭,趴在石桌上找大聖遺音,大聲的背誦《將進酒》,勾著他的脖子說:“我知道你心中寂寞,我來陪你同銷萬古愁,好不好?”又要他去泡溫泉,呆看著天空問:“煙火呢?胤禛,怎麼看不見煙火?”他實在喜歡那個醉得可愛的她,沒有那麼多的稜角和刺,卻記得當初相識的細節,卻在乎他的喜怒。可一旦醒覺,她又是字字戳在他的心尖,讓他直想對著老天唾罵,命運對他是何等的不公。眼看要到了,胤禛卻猶豫起來,幾個月來都只在接駕、送駕時匆匆見她幾眼,而她的心思哪裡在他身上。可忽一日,批覆的請安折上的字跡卻是自己筆跡的秀麗版,其實他早覺得近來字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只當聖體有恙,筆力不濟,卻原來作怪的還是墨涵。顯然是她大意,竟仿起自己的筆跡。他同戴鐸說起老康尋人代筆的事,戴鐸則認為是老爺子為了讓臣子們難以從字跡揣測聖躬安康而使出的變通之法。何時老爺子對墨涵如此信任,究竟是否明瞭她與胤禩之事呢?
胤祥出了包間揮手,招呼著胤禛,回首看,墨涵已面無表情的專注的看戲。他喚來堂倌兒:“再生盆火來!”
他把胤禛讓進包間,墨涵猶自坐著,只略點點頭。
“四哥,怎麼衣服都溼了?”胤祥關切的問。
胤禛抖著水,用熱毛巾擦了手,也不回答。
墨涵冷冷的說:“四哥節約,一人騎馬而來,大雪天斗篷也捨不得穿一件,倒像皇阿瑪短了你的俸祿似的。”她嘴上不饒人,卻站起來走幾步,換到另一側坐下,繼續聽戲,看似無意的讓出挨著火盆子的座位。
胤禛接過胤祥遞來的熱茶,順著他的手指去看那臨街的窗戶,再看胤祥,嘴角竟掛著幾分調侃,心下喜悅,坐到她讓出的座位,茶未入口,卻香暖滿懷。
胤祥扯扯墨涵的衣袖,問:“這是唱的哪一齣啊?”
“你看虎咆般礁石連雷碎,雁翅似刀輪密雪施。”墨涵白他一眼,“你還不知麼?四十六出《折寇》。”
“誰能談笑解重圍?萬里胡天鳥不飛。今日海門南畔事,滿頭霜雪為兵機韋莊。”胤禛放下茶碗,吟誦道。
胤祥哼一聲,嘴角上揚的笑著,那二人同時問:“你哼什麼?”
“我在想杜麗娘會不會愛上張君瑞?”胤祥隨意的說著,可卻有幾分酸澀。
墨涵笑笑:“胤禟給我尋過《牡丹亭》的皮影兒,今年生日你又送了《西廂記》的來,我幾時就給你演一出崔鶯鶯遇見柳夢梅如何?”
“十三弟估計更想看關公戰秦瓊!”胤禛把手覆在胤祥手上,胤祥暗自慚愧,自己怎麼也如胤禎那樣胡攪蠻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