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怪氣色不大好,渾身更是傷痕累累,彷彿方才被從血海中打撈起來。
“鞠師兄,你傷勢如何?”
血妖見這老龜身上氣息衰微,不禁吃了一驚!許聽潮最是直接,把手一揚,就有一道漆黑的真氣打入鞠扶子體內!
修行之輩,每人的真氣都帶了各自的印記,可說是彼此間格格不入,貿然混合一起,弊端極多。是以修士一旦受創,等閒不會讓旁人將真氣渡入自家體內施以救助,但許聽潮卻是不同。
其一,他打出這道真氣,與鞠扶子所修行的同為水行,衝突極小;其二,他已將真氣反轉先天,比之尋常多了許多妙用,治療傷勢十分有效;其三,他渾身真氣都有了靈性,固然與鞠扶子頗多不同,但這老龜大可先行圈住了,緩緩打磨得與自家氣息相和,再以此為引,將自家真氣錘鍊,好處極大;其四,他曾將十數滴先天元水之精煉入體內,真氣中自然帶了幾分玄妙,這等先天靈物,便是對玄武神獸,也有莫大作用。
鞠扶子本還暗怪許聽潮莽撞,但真氣甫一入體,立時就感受到諸般好處,大喜之下,催動真氣將之引導,瞬間在體內搬運了幾個大周天,一身傷勢不見得立時好轉,卻也被穩住,不至於再次惡化!這老龜活了不知多少年月,自然不肯把這道真氣就如此浪費了,立時就將其放在自家妖丹周圍,當做一粒種子,寧可留下一身創傷緩緩恢復!
血妖將裝,把嘴一瞥,也就不去理會這老龜,又抬起頭來東張西望。
鞠扶子安然脫險,那便宜師侄血府老人還下落不明,做師叔的也不得不憂心一二。
不過片刻之後,血妖面上就露出幾分喜色,側頭看向西方。
眨眼功夫,一道血光就從西方天際激射而來,在三人面前現了身形,正是血府老人!
這老怪身上並無半點傷勢,不過面色卻難看至極,手中緊緊攥住一片破破爛爛的黑布,布上兀自殘留了濃烈的陰煞氣息。
血妖和許聽潮都認出來,此物正是太虛舍給他的幽冥引!堂堂仙府奇珍,如今卻只剩下幾片殘骸,也著實讓人心痛。
血妖滿面惋惜,寬慰道:“師侄無須如此,不過區區外物,有得便有失,切不可因此擾了自家修行。”
血府老人勉強擠出幾分笑容,最終還是哭喪道:“師侄如何不知這般道理,只是,只是……唉!”
血妖不解,追問之下,方才知曉這老怪損失之慘重。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師侄也無須太過在意,好歹此行也還有些收穫。”
這般說話,委實太沒惻隱之心,血妖口中道來,反倒頗有幾分長輩說教的氣勢。血府老人先是哭笑不得,但片刻之後便轉悲為喜,原來血妖遞給他一枚血色玉簡,簡中記載了血妖通天大(蟹)法(蟹)正本虛境法訣的開頭三分之一!
之前還在苦悶,該付出何等代價方才能打動這位小師叔,讓他傳下法門,此刻血府老人卻是再清楚不過。一時間,這老怪又是歡喜又是愁苦,他身上哪裡有這般多的仙府奇珍用來消耗?
“許師侄,你朱師伯祖和殷師叔祖被困在西神都中,性命危在旦夕,快快趕去救援!”
血府老人還在“柔腸百結”的時候,傅傳清的聲音便從天際滾滾傳來!
許聽潮和血妖齊齊回頭,眉頭都不自禁地一皺!
這般表情正好被血府老人看到,這老怪見得兩人這一刻的形貌神韻好似一個模子中刻出來,不禁暗道:“不愧是同一人修行而來的。”
“血府,你既為許師侄晚輩,也該當出些力氣!”
就這片刻,傅傳清已然來到四人跟前,看了看鞠扶子的悽慘模樣,眉頭一皺之後,便對血府老人毫不客氣地吩咐起來。
“你算個什麼東西!”
血府老人生在幽冥血海那等地方,怎會是什麼善類?認血妖做師叔,乃是自有傳承在,且自家修行要著落在這小師叔身上!但自從前來鈞天上院,這老怪便處處遭受眾修白眼,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如今更是到手的寶物還不曾焐熱,就幾乎損耗一空,哪裡還有什麼好心情?一句話便把傅傳清嗆得面色鐵青!
“瘞胔汙血,也敢放……”
傅傳清猛然住口,最後那“肆”字再也說不出來!
一柄血焰繚繞的鮮紅飛叉不知何時已抵在他額頭,只須稍稍向前,便是顱碎腦裂的下場!
這飛叉氣息強橫已極,分明就是一件仙府奇珍級數的血道寶物!
傅傳清渾身冷汗淋漓,額頭青筋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