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般。“噗”一聲微響好似敗革破漏,道人胸膛被那道彷彿穿過了漫長歲月的劍氣紮了一個通透,被帶得雙足離地平平退去兩步仰天栽倒,抽搐扭動得一陣便不再動彈。
一陣風吹過,被切斷的拂塵毛髮飄飄揚揚如捲起一蓬蒲公英的種子,飛向了黑暗。
三四分鐘之後朱富貴醒轉過來,趴著的身子如同尺蠖一般一節節拱起,翻轉過來慢慢坐直,劇烈咳嗽著吐出了滿口鮮血和幾塊碎肉。
這就解決了?
呵呵,仙人劍氣可是好耍的!
他盯著中年道人的屍體傻笑了一陣,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景物模糊。
常人以為武林高手打不死捶不爛,其實他們的生命力比健康之人也強不了太多,任誰胸肺碎裂失血過多都只能等死。朱富貴自家真氣被仙人劍氣裹挾去三分,餘下七分被高功道人的破體真氣攪得一塌糊塗無法凝聚,論戰鬥力還抵不上一個初階武師。不過他本來就只是一個普通的高階武師,被這道劍氣生生拔高境界到殿堂,已經很知足了。
他調息片刻,恢復一點精力之後便開始艱難地朝坡上爬去,方才趴著的地方已是一汪血水。前胸後背的皮肉被生生撕掉,剛開始還鑽心一般痛,到後來卻麻木了,只感覺茅草觸碰之處酥癢得很,風一過又徹骨寒涼。
這堤坡平日瞧著並不甚高,今日怎麼就沒個盡頭了?
朱富貴緊緊抓住一把茅草,就著一個窪地停下來喘息。頭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暈暈乎乎的,思維緩慢渴睡得很。他生怕一閉上眼睛就會永遠醒不來,於是咬了咬舌尖,一絲模糊的腥甜與疼痛令腦袋清醒了許多。
河堤那邊沒有大動靜,說明妖道還沒有佔到什麼大便宜。呵呵,妖道非道,黃狗非狗,這一場大戰還真是令人期待呢!江哥兒這小子除了身子骨弱點,其實還真有幾分像神子。過目不忘聰慧如妖,雖然耐力差點,但偶爾爆發出來的力量也嚇人一跳。有自己這個殿堂跑前跑後,再配上一條深不可測的大黃狗做貼身保鏢,配置也夠豪華的了!
等等,一個曾經被忽略的疑惑突然鑽出腦海,朱富貴彷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室抓住了一線燭光,皺起眉頭努力思考起來。
這小子出生在神子降臨日的兩月前,自己聽梅姑說起過記載生辰的紙條,也探訪過當初最早見到嬰兒的一批人,都說他肥肥大大絕對是出生兩個月以上。可是除了梅姑還有誰見過那張紙條?包裹嬰兒的舊衣裳再破再髒也是個念想,怎麼可能隨便丟掉?大部分初生兒確實皺皺巴巴,可如果神之子與凡夫俗子不同,像哪吒一出生就能夠走路說話,那麼別說像兩個月嬰兒,像兩歲的小兒都不奇怪。有沒有可能大黃本是一條普通土狗,之後變異成哮天犬正是為了守護神子。
如果是這樣,那麼一切就能解釋通了。
朱富貴咧開嘴呵呵傻笑,衝著遠處沙洲黑魆魆的樹林豎起了大拇指。
未雨綢繆,伏線千里,梅姑媽,您老人家實在是高!
年輕道人先是落到江堤的平臺之上,往前疾跨三步就著那股衝力在平臺邊緣一蹬,身子再次撲入空中,雙臂展開如同鳥兒一般轉了半個圈子掠向江中小舟。百忙之中他還瞥了一眼正穩步下行的高功道人,心中暗自得意。這一手鳳翔九天使得圓轉如意,大大超越平時水準,要是入了高功法眼,提攜一下受用無窮呀!
小舟之上,少年仰起頭呆呆望著。
伴隨“咔嚓”一聲炸響,船頭猛地一沉船尾翹起,厚實的杉木板塌裂,大黃狗箭一般竄向空中。
“黃龍蓋頂拭乾坤,腳踏祥雲掃千軍!”
年輕道士一聲清吒宛若鶴鳴,手裡拂塵一揚根根絲線炸開如鋼針,彷彿一朵盛開的碩大菊花凌空打下。這拂塵能破高手附體罡氣,何況一條土狗?
他這一番買弄果然起了作用,高功道人駐足望向江心。只見一隻毛茸茸的狗爪穿過拂塵渾若無物,搭在年輕道士頸上往下一抓。道士一驚頓時手舞足蹈,那條狗順勢而上竟然騎上了他的身子,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咬下。
數秒之間風雲突變,一人一狗墜落江中。“嘭”一聲水花四濺,不一會兒絲絲血痕隨著水花一圈圈漾開,不絕於縷。
微風拂過,四野無聲,人與狗俱不見蹤影。
“孽畜,敢爾!”
高功道人身形一晃原地消失,再現身已是在十丈外的江邊,吐聲呵斥。其言澀滯頓挫,其音蒼老重濁,如石碾青苔鋼銼鋸木。音浪像波紋一樣沿河道傳播,一時間滿川俱迴盪著“孽畜,孽畜……敢爾,敢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