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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按爵?就怕光看現職、現缺、現差。有來頭的都有房子,要是按來頭分房,我可就沒戲了。”

那五爺的話讓友賢軒中靜了場。這時惠三爺走了進來,王掌櫃上前迎呼道:“您怎麼才來?”三爺在佟六爺邊上坐了下來,對王掌櫃說:“來壺六安瓜片,清清火,去去暑。天太熱,我從祖家街的右翼宗學回來,走了一身汗。”說著不停地搖著手中的紙扇。紙扇上題有八個字,“事理通達,心氣和平”;落款是惠園企士自省。

佟六爺問道:“您上宗學是想……”惠三爺收住了摺扇說:“宗學裡的事,我什麼都不想了。老爺子當了一輩子的教習,檔單子還歸在那。我是到學裡落實一下,這次分房是按戶籍還是按仕籍,要是按戶籍,老爺子由都統衙門管,要按仕籍,還得由右翼宗學管。可是兩處都是一問三不知。跑了一身汗,全然不得要領。”

玉大爺把話接了過來說:“分房的事,是個實信。我是聽一個本家外甥說的,這小子在內務府當差,人勤腿勤,見得廣聽得更廣。他說宮中議事之時,惇王爺鬧氣了,說:‘我這親王的年俸才一萬兩,兩江總督的養廉銀是十八萬兩,我和劉坤一相比,成了叫花子。地方官發了,辦洋務的更是發邪了,也不能光苦老實人。’太后當即拍板,有兼差的王公發雙俸。

“二總管崔玉桂看中了這個機會,湊上前說:‘老佛爺大慈大悲,可想著小猴子們點,偷桃祝壽,總有點苦勞吧。’太后說:‘你可不拉空子,就傳宮殿監恩加你們這些小猴子三成銀米。’

“這時桂公爺出來說了句話:‘六十多萬旗人擠在內城,三代同堂不新鮮,缺房戶太多,四十多年沒分房了,要是能在旗地上蓋官房以救房荒,四九城皆大歡喜,最實惠。’老太后當即拿出了私房中的脂粉錢,有幾百萬兩銀子,傳值年旗在各旗閒置之地建官房。太后是明白人,三度垂簾聽政,能不辦幾件實事嗎?”

這時就見兆四爺把桌子一拍,說:“這話我愛聽,桂公爺夠個國舅爺、國丈爺。太后也真是老佛爺,有佛心。咱旗門的人就得聽太后的,戊戌年康梁鬧變法,說什麼促旗人自謀生計,想斷咱們的錢糧。康有為、梁啟超跑了,太后砍了譚嗣同的腦袋,在菜市口行刑時用的是大將軍,這種刀不開口,專斬亂臣賊子,生把腦袋剁下來。太后當政錢糧照發,還掏出私房錢為京旗蓋官房,咱們就多燒幾炷高香,多喊幾聲萬壽無疆。太后健在,就是大家的福分。”

佟六爺樂了,說:“戊戌年你捧著定國是詔,說這是大清再造,變法是強國富民之道,皇上是曠代明主,堯舜之君。現在怎麼一下子就由帝黨變成後黨了呢?”

兆四惱了,臉紅到了耳根。高聲說道:“此一時彼一時,時變,事變,人變。若是康梁成了氣候,八旗也都得自謀生計。我是看透了,為人只能隨時、隨勢,隨時、隨勢才能辦得成事。這北京中沒有理,誰嘴大誰說了算數。”

佟六爺一聽可真樂了,說:“我說句話您可別惱,開個玩笑您可別急。這北京城中還能找出個人,比您嘴還小的嗎?嘴大嘴小沒關係,誰說的話在理誰說了算。”

王掌櫃怕鬧急了傷了和氣,就趕過來打了圓場說:“四爺的嘴雖小,可是鼻子大,人說‘通天鼻子端,長大做高官’,四爺的官運要是來,城牆也擋不住。”佟六爺也給自己打了個圓場說:“四哥的眼雖然小,但透著圓,看起來有神,是聚財之像,兩耳碩大,有福海之輪,能收福納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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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一、盼官房的人急壞了(4)

兆四說:“得了,你這是打一巴掌揉三揉,我還能跟你質氣,好歹你管我叫聲四哥,我讓著你。”玉大爺說:“這就對了,四哥就是四哥,有個哥哥的樣。到我這桌上坐會來,我老想和你好好聊聊。”

兆四爺起身奔了東上桌,佟六爺和惠三爺又小聲聊了起來。三爺噓唏了一聲說:“去了趟宗學,雖然諸事不得要領,可是有辱斯文之行卻聽了不少。託門子、跑路子之行姑且不論,千方百計地設法改檔單子,變更序、缺、差、職。宗學是正身育人之所,尚且如此,仕風士風可想而知。”

佟六爺呆呆地望著碗中的六安瓜片說:“《紅樓夢》中賈母有云:‘皖茶寒苦’,這老太太不喝安徽茶。其實,茶之精、茶之靈、茶之蘊就是苦、寂二字。能苦能寂才能清。這碗茶是清的,可是飲茶之人難清。

“國子監本是百衙之中的清要之樞,可是一年之中卻賣出數萬張監照。人稱監照為‘屁股罩子’,捐監之後也就是入學之人,以監生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