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紙上,記錄著這兩年她親手殺死的人的身份和數目,就為了讓乾孃能為這些亡靈超度。
因為這兩年,她與乾孃失去了聯絡,不知乾孃的蹤跡,所以,她只能將這些先記著。
這紙也隨身攜帶,就想著哪天碰到乾孃的時候,能將其交予她。
總覺得這樣做,她才能完全卸下心裡無形的枷鎖。
說來真可笑,她明明不在乎的,卻還是不自覺地掛在了心上,絕對是因為習慣驅使。
曲醉嵐將那張紙重新疊起,收回懷裡,心想待會再幫紙上這些已成墨跡的亡靈超度。
看了看周圍,不見葉逸辰的身影,當即問道:“那個孩子呢?”
“這一天怪累的,我讓他先回去休息了。”洛安漫不經心道。
“丫頭,你留下,不會只是為了將剛才那張名單給我吧?”曲醉嵐這才發覺洛安獨自留下來,別有用意。
“乾孃,我想你幫我一個忙。”洛安開門見山,語氣鄭重了起來。
“說吧。”曲醉嵐說出這句,表示她已答應。
洛安詫異地望著曲醉嵐,“乾孃今日怎答應得這般乾脆?我記得,之前找你幫忙的時候,你都會三四而後行。”
曲醉嵐淡淡地笑了笑,“我只是想找個理由下山,兩年未下,有點悶。”
“下山還需一個理由?”洛安古怪地看著曲醉嵐,隨即總結道:“乾孃,我看你不是淡泊於紅塵,而是——”
洛安意味深長地一笑,“懼怕於紅塵。”
“隨你怎麼想。”曲醉嵐垂下了眼簾,有些心虛。
“好吧,那我說了。”洛安對曲醉嵐冷淡的反應不滿地撇撇嘴,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就講起她想讓曲醉嵐幫忙的事情。
至戌時,洛安才向曲醉嵐告別,回自己的院子。
遠遠地,她就看見一抹纖細的身影立在院門口。
他手上拿著一隻燈籠,散發的光芒,如他的人一般,柔和,溫暖。
“瑞兒,在等我?”洛安在男子反應前,先一步走上前,一蹦一跳來到他跟前,笑眯眯地望進他來不及閃躲的眼。
婁瑞兒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主子,你怎現在才回來?”
剛才聽葉公子說,白天為他們看籤的人就是洛安的乾孃,這讓他驚訝了好一會,接著,葉公子跟他說,主子正在她乾孃那裡。
他消化著葉公子口中的每一句話,才察覺葉公子也隨主子喚她的乾孃為“乾孃”,這讓他忍不住苦笑。
原來,主子已帶葉公子去見了長輩,這是主子對葉公子成為她枕邊人另一種形式的認可。
主子果然,很愛葉公子。
可後來,他又察覺到不對勁,只因,葉公子對他的態度竟然十分親切和善。
白天發生的一切,仍歷歷在目。
他和葉公子,幾乎針鋒相對,他以為,經過今日之事,葉公子以後對他定不會再有什麼好態度,甚至會處處為難於他。
可如今這番,究竟是怎麼回事?
為何與他想象的完全相反?
他就愣愣地聽完了葉公子自顧自說的話,待其離開後,他都沒能反應過來。
見天色暗去,不見主子回來的身影,他心裡始終有點擔心,就守在院子門口,等她回來。
“剛才下午怎麼過的?”洛安往院內走去,一邊隨口問身邊用燈籠為她引著路的男子。
“我跟七月去了後山,學習養息吐納。”婁瑞兒如實答曰。
他很喜歡此時這種氛圍,心愛的女子就在身邊,聊家常般與他說著話。
時間要是能在這一刻停滯,該多好……
洛安一愣,脫口而出,“後山?我剛才也去了後山,怎未見你們倆的身影?”
一問出,她就後悔了。
她還能問出再白痴點的問題嗎?
整座鳳翎山那麼大,她剛才沒碰著瑞兒和七月實屬正常。
“也許在兩個方位,所以才沒碰著。”婁瑞兒古怪地看了洛安一眼,不明白主子怎會問出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
洛安訕訕一笑,暗自唾罵了自己一句,已經走至屋前,她頓住腳步,轉眸認真地注視著男子,只喚了一句,“瑞兒……”
……你可喜歡我?
婁瑞兒也隨著洛安頓住腳步,轉眸望向女子,見她正望著他,嘴角噙著淺淺笑意,他心裡不由地一緊,捏著燈籠手柄的手心裡已冒出汗意,愣愣地喚了一句,“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