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通縣的魏府,她這小姑看著她夫君的眼神不像一個女人看向男人的眼神。
她看向她兄長時,滿心滿眼都是他,而不是像小姑那樣看向那位魏大人時,她微眯著眼睛,就像在估量一個對手一般,她的下巴在那一刻還會稍稍地抬起一些,要是有笑,那笑都帶著冷意。。
這樣的兩個人,哪可能是震嚴口中所說的恩愛夫妻。
“這麼明顯?”
蘇明芙搖了頭。
“你告知了兄長了嗎?”
蘇明芙搖頭,誠實地回道,“未曾,是我私心作祟”
她看出來時,那時他要進刑部,她不想說,後來育南案已讓他忙得不可開交,她也不想說,現下,她更不想說了。
“你要怪,就怪我罷,你兄長是男人,不及女人細心,看不出你們的什麼不妥來,是我故意不提醒他。”蘇明芙說到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深吸了口氣吐了出來,喝了口茶才緩住了肚子裡的疼痛。
見她說完話之後吐納,賴雲煙還被嚇了一跳,這時見蘇明芙看她,她苦笑道,“求你別告訴兄長還來不及,哪還會怪你。”
“那眼下……”蘇明芙輕聲地問。
“還是瞞著。”賴雲煙便答了這麼一句,心裡頗有點沉重。
想來,以後還是要裝點樣的,不能再這麼跟魏瑾泓保持著太遠的距離,生疏得太過厲害了。
這時丫環又來報,說宋姨娘在門口已等候良久了。
蘇明芙訝異了一下,叫丫環進來,“不是讓你叫她回去的嗎?”
“這……”貼身丫環撓了著,憨憨地答,“奴婢忘了,奴婢這就去。”
說罷,施完禮,就轉身走了。
“這樣可行?”賴雲煙輕語了一句。
“我懷的是賴府的嫡長孫,府裡誰不知我的胎氣不穩,有人要是這麼急,要是害了我的孩兒,我便讓她們一家人陪葬。”蘇明芙說到這,嘴角揚起了笑,“後日,我兄長便會帶我的女夫子來,你多留幾日,見見她再走罷。”
“她是何人,讓你這等讚譽她?”賴雲煙見她三番五次說起那位女夫子的口氣都帶有敬仰,聞她此話便問道。
“夫子的夫君是陵蘭士。”蘇明芙靠近了她的耳朵輕道。
“不是聽說他全家都……”賴雲煙著實驚訝了一翻。
陵蘭士當年不是舉家跟著他的死諫自盡了麼?
董吳氏?草字頭下面隱著重,陵蘭士便是重姓之人。
一被揭破,這字便也好解,但要是不提醒,誰人能想到陵蘭士的上面去。
“這事有幾人知曉?”
“就我,還有一個你。”蘇明芙靜靜看著她這小姑,想來,以她的聰慧,是知道她這是在向她交心。
她投之以李,她便報之以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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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雲煙在賴府的那幾天,宋姨娘來找她,都被蘇明芙擋在了外面。
蘇明芙與賴雲煙道,“父親那裡便是怎麼討好,都是我們這些小輩的不是,既然這樣,那就不給他這個臉,讓姨娘像個姨娘樣,想來,他也不會有什麼話說。”
蘇旦遠這時已調至洪北三州府當巡撫,賴遊不看僧面也看得佛面,自也不太敢得罪他這兒媳婦背後的孃家,更何況她肚子裡還有著賴府的嫡孫,他便確也沒找過蘇明芙的麻煩。
但賴雲煙就沒這個好運氣了,賴遊在這天回府後叫她去了前院的堂屋,當著下人的面就斥她道,“你天天往孃家跑,成何體統?”
賴雲煙前世對這個偏心偏了一輩子的父親便已是無話可說,回來再重溫一遍,心下也還是有些無可奈何的。
她身上有賴遊的血脈,從小就想與他親近,奈何這個人是真的一點也不喜歡她與她的兄長,所以才弄到他死了,兄長便把他葬在了孤伶伶的主墳,讓他身邊五里之地,連一座族人的墳墓也沒有的地步,讓他永世孤煞,按相士的話說就是他後面的生生世世,他再無子女。
說來兄長的狠毒,一半都是被他逼的,兄長何嘗不想得到他的喜愛,何嘗不想與他親近,被他信任,被他重任?可他還是一次一次讓他失望了,為了個女人,他不要髮妻就罷,女兒不要也就算了,就連唯一的嫡子,他也不要,這如何不叫她的兄長不為這樣的父親寒心。
“孩兒只是擔心嫂嫂。”賴雲煙低頭恭敬地答道。
“這麼一大府的人,臨得到你一個外嫁的女兒擔心?你已是魏家婦,沒事就往孃家跑,你是想把賴府的臉面都丟光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