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寫著些什麼,聞言頭也沒抬:“你確定這句話要問我?”
隨安然這次徹底沉默了,她已經放棄和這位外科醫生的對話了。
兩廂皆沉默著,室內安靜地只有他手上的鋼筆落在紙面上的輕微聲響。
隨安然坐了片刻,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起身告辭。正要轉身離開時,溫景然卻叫住她,這次眼底有了很淡的笑意,輕聲說:“他沒有什麼左臂縫合過,我剛才只是看你太緊張才這麼說的。看來,的確是分散你注意力的好辦法。”
隨安然沒說話,只覺得傷口一陣陣得疼,疼得她想立刻遁地。她暗暗磨了磨牙,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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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安然回家收拾行李,東西不多,她想著過不了多久又要回來,無關緊要的一些衣服就直接留在了家裡。
安歆幫著她一起收拾,見她從醫院回來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以為她是傷口疼,猶豫著說道:“不然你明天再過去吧?自己也剛受傷,在家好好休息一晚,媽媽給你熬點補湯喝?”
“我這次回去處理完事情,就給酒店遞辭呈。我想好了……”她抿了一下唇,面色越發慘淡:“在哪都可以,我想陪著你。過年我會回來的。”
安歆愣了一下,眉目婉轉間,但是輕笑了一聲:“安然,你還是不懂。我們彼此都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為了誰而綁縛在一起。A市有你的朋友事業,你不必這麼急著下決定。”
話落,她似是想起什麼,又補充道:“我差點忘記說了,聽說你答應了你朋友配音,後來又反悔了?”
隨安然悶悶地點了一下頭。
“人家不是來告狀,是想讓我勸你再考慮考慮,他是真的想要你配音。你這麼一耽誤下來,他租借錄音場地一天也要幾千。別說他還是你朋友,就算不是,你也不能這麼不負責任啊。”
隨安然沒接話,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箱後,提著往樓下走。
鞋子踏在木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隨安然深吸了一口氣,開了門,回頭看向身後不遠處的安歆時,才說道:“媽媽,其實我真的很累了。”
她眉目間染著濃濃的疲倦,那張蒼白的臉在玄關的照明燈下慘白得毫無血色。她回眸靜靜地看著她,眼底是墨色的哀愁,濃烈得化不開:“我覺得我需要時間冷靜下,好好想一想我該怎麼辦。”
安歆就這麼溫柔地看了她一會,上前替她整理了一下圍巾,見她神色放鬆下來了,這才輕柔地開解她:“所有的問題都會有解決的辦法,最簡單的就是順應自己的心。我不是想逼你,只是我知道你還放不下A市的一切,那何必為難你自己?”
“過年回來也好,但別鑽牛角尖。我還是覺得那個男孩挺好的,你要是喜歡可以試一試,不相處怎麼知道他適合不適合你?你長大了,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我是左右不了你的。”
“那你願不願意跟我去A市?”
安歆一頓,抬眸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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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飛往A市的航班沒有空位了,最早也是明天早上八點的飛機起飛。隨安然買了票,坐在候機廳裡,額頭上的傷口一陣陣得疼著,疼得她臉色越發難看。
安歆的話還在耳邊迴響著,和溫景梵的聲音漸漸重疊。
她朦朦朧朧間睡意上湧,想起那晚他站在路燈下,神色寡淡看著自己的樣子,便覺得胸口有隻巨獸在撕扯,她在這種疼痛裡反覆煎熬著。
想擺脫,可始終不得其法。只能一遍遍受著,期待這種痛楚早點散去。
半睡半醒間,耳邊似是熟悉的聲音響起,她掙扎了下,從那無邊的黑暗裡醒來,面前空空如也。
她抬手摸了一下額頭,剛睡醒下手沒有輕重,按疼了傷口,“嘶”得一聲,扯動著唇角。
嘴裡幹得有些發苦,她看了眼時間,早上六點。
這一夜的半夢半醒,實在消耗體力和意志。
她喝了口水,拿起手機繼續給溫景梵打電話,手機始終是通的,不過依然還是無人接聽。
她手指搭在扶手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額頭上的傷口越發的疼。加上睏倦,整個人有些筋疲力盡。
那涼意也不知道是從哪個角落裡侵襲而來,冷進了骨子裡,冷得她牙關都發顫。
她不厭其煩地始終撥打著這個電話,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最後被機械的女聲切斷後,再回撥……
就這麼反覆了不知道多少次,這個動作幾乎都成了她的放射性動作時,那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