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南方人,回了熟悉的地方,就好像能看到一個幼齡小女在追逐彩蝶的無憂,轉而又墜入絕望的地獄。
眼瞼低垂抬起間,樂與憂,只轉了一回,只用了半秒,只有胸口鈍然的悶痛,提醒她的家恨。
看著單離的眼神也複雜起來,眸中多有恍惚。
感覺到非花的眷戀,單離也多望了這山水幾眼,清秀美麗,挺似非花的清麗,她是南方人?
李益感覺離家越來越近,天又放晴,車一停,就跳了下去,在草地上打了幾個滾,“姐,我家漂不漂亮。”
非花彎著眉,仰頭看湛藍的天,和那透明的雲,淺淺的笑,“很漂亮。”
單離看向那美麗的湖泊,水很清澈,也回答一聲,“真是漂亮。”
只是看著的是非花,話也多半是說給她的。
非花直覺的別過臉,望向另一邊,臉色微白,深吸一口氣,才能壓下莫名的怨懟。
不是他的錯,卻在看到他的時候,聯想到他身在的地方,心情會很糟,美好的地方,黑暗的記憶,非花覺得她又墜入了噩夢,一場由他帶來的噩夢。
被拋棄
心月教在天旦國的最南端,一年四季如春,到了那裡,他們又換回了一件薄袍的裝束,不需要穿著秋衫了。
到了心月教附近,李益終於找到回教的路,非花暗鬆口氣,除了李益本人,就算神通如單離,也不會知道它的具體位置。
要是知道,心月教的地位就會危險了,非花他們也會危險,因為到了南端,心月教的眼線就穿梭在人群中。只有確定他們對心月教毫無所知,才會放過。
身為心月教下任教主,李益的出現引起了小小的風波,不過,因為某人的交待,只是暗中波動,沒有明面上的歡迎儀式。
這些波動,李益沒察覺,非花他們敏銳的感覺到了,對這心月教,開始牴觸,到處都是暗線,讓人渾身不自在。
李益好久沒回來,找到回家的路不回家,繞到集市去了,可愛的臉上滿溢著春風,大眼眯眯眉毛彎彎,嘴角一直在咧著,連他行動間,髮絲都在飛揚,他很高興,“姐,我帶你去吃我們這裡的特產,特好吃的青魚,別的地方都沒有哦,只有我們這裡的海才有的。”
非花一臉黑線,好不容易到了,她還以為他跑那麼快是要回教,沒曾想他跑集市來了,拽住他的衣領,非花姣好的面容有些猙獰,冷著聲音對著他咆哮,“心月教裡沒有青魚麼,要你巴巴的跑到集市裡來,李益,你是不是太久沒被扁,皮癢了?”
李益被吼的委屈了,聳聳肩膀,“可是,那家小店做的青魚用的獨門配方,教裡的廚娘做不出來,我想帶姐吃最好的,才來集市的。”
非花一愣,放開他的衣領,火氣就下來了,還是冷著臉,只是少了怒意,“改天再來吧,我們先回教,趕了那麼多天的路,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時間是最殘忍的東西,**的是最脆弱的生命,有時候知情不是好事,非花深深明白這一點,李益表面上還是健康的,可誰知道他下一刻會不會經脈全枯,煙雲不再。
李益壓下了帶非花去吃特產的心情,直走向他的心月教,心月教的主址建在一個很鮮明的地方,那裡寫著很張揚的三個字駙馬府。
三個字高高的門匾不能錯認,字型蒼勁有力,流轉間乾坤其間,刻門匾的木匠是個好手,府門前的兩座獅子,也活靈活現,似真的一般。
門口站了四個看門人,各個綢衣錦服,比四人還華麗,和駙馬府的繁華相襯,整個都大氣磅礴起來。
問題不是出在這裡,非花傻了,生平的冷靜都跑光了,眼看著李益就走向那駙馬府,跟在後面的他們,就落後了。
非花拉住一點都沒打算停的單離,覆在他耳畔低語,“那是駙馬府吧,你進去沒問題麼,據我所知,朝廷和心月教一向不和睦。”
他一個皇室的皇子,進去皇室的府第也沒什麼大不了,關鍵是帶他們來的是李益,不是公主,任非花聰明絕頂,也想不出她好好的公主不當,怎麼就當了心月教教主了呢,這要是皇帝知道了,可不會因為她是公主就赦免的。
單離無所謂的笑著,邪魅的氣息不張揚不平淡,平著視線往府門走,只是淡淡的回了非花的話,“姑姑嫁給姑父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姑姑從來沒回過宮的”
非花這才明白單離的淡定,原來姑侄關係疏遠,皇族果然是出了名的寡情,直系血親都是相見不相識。
低了眼瞼,非花清亮的眸微微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