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結果實在是失敗得不能再失敗──兩邊都是摯愛,卻兩邊都在傷害。
無論親人愛人,都被他深深刺疼。
刻骨銘心的思念總是伴隨著蝕骨銷魂的寂寞。秦深在這個時候,突然感覺到一種不被理解,人生寂寥的孤獨。
那是從天而降的原罪,是一個人之所以生而為人所必須付出的代價:生命中與生俱來,無法排解的惆悵。
──如果,你沒有找到那一個人的話。
人世浮沈,寂寞如雪,只有當你找到了對的那一個,你們相遇相識,相知相惜,相親相愛,相守相伴,直到長長的一生終於走完,再回頭,你才會發現,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
他讓你忘記時間,解脫孤單。而你讓他亦然。
秦深很想,很想,他的諾諾。情根深種,相思入骨,苦海無邊,再難回頭。
原來當品嚐過溫暖的滋味,體驗過圓滿的契合,曾經不顧一切也要追逐尋求的自由,竟會變得如此的落寞。
……不,不對,他將再沒有自由,如果他失去了程諾。
只有在那個人的身旁,他才能擁抱真正的自由。否則他將會被不絕如縷的思念,束縛至死,吞噬一生。
秦深知道他現在的狀態是兩邊不討好,裡外不是人。可是他相信,如果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夠在知道這傷人的真相以後,在經過一場痛苦的折磨,煎熬的抉擇之後,最終,仍然選擇無條件地理解他,包容他,原諒他,相信他,然後依舊深深,深深地愛他……
秦深想,那一定,也只有,他的諾諾。
他沒有自大。他不是對他自己有信心,而是對他的諾諾有信心。
他的諾諾,他的諾諾……是那樣的可愛,又如此的善良啊。像小鹿一樣純粹美好,白兔一樣乖順天真,偶爾,還會露出像貓咪一樣讓他心癢和心動的慵懶性感,風情萬端。
他看起來總是笨笨的,拙拙的,一被捉弄就不由自住地害羞臉紅,彷彿不勝酒力般嬌媚入骨的漂亮酡紅一路爬上他的耳根,蔓到他晶瑩粉嫩的耳尖尖上去。
他不知道他那樣子簡直有多可愛,多美好。
溫潤的氣質像是纏在他骨子裡的東西,讓他整個人從內而外散發出一股宛如璞玉的迷人特質,帶著美酒般越久越甘甜的馥郁香氣。
他一笑,就幾乎能融化秦深的一顆心,他一哭,就簡直要揉碎秦深的一身骨。
自控力是什麼玩意兒,秦深早不知道了。曾經與生俱來深入骨髓的東西都可以被那人從自己的身體深處抽絲剝離出去,然後再被自己毫不可惜地拋到九霄雲外,棄如敝屣。
他變了,變得不再是過去的那個秦深,那個自己。
過去,他心如長風,身輕似羽,天高海闊,任他遨遊,恨不得騰空而去,最厭惡牽絆羈留。
他無牽無掛,無依無戀,無拘無束,所以他無悲無痛,無傷無憂,卻也無喜無悅,無愛無樂。可如今,他變得會為一個人魂思夢縈,牽腸掛肚,先他憂而憂,後他樂再樂,因他喜而喜,為他痛更痛,難以控制,欲罷不能。
他確實輸得一敗塗地,潰不成軍,但某種意義上,他卻又贏得一塌糊塗,驚天動地。
那是脫胎換骨浴火重生,涅盤般輝煌壯烈的勝利。
曾經以為世界上怎麼可能還會有比自由更美好的東西。他得到手,已別無所求。年輕氣盛的少年如何肯承認,那其實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那個時候,他還不懂。
高高在上不被束縛的感覺的確不錯,但畢竟,高處不勝寒。他和程諾一樣,在嘗過了溫暖的美妙之後,就不能,亦無力償還。
毒品是沒辦法真正戒掉的。戒毒中心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是因為復發。那種東西,一旦沾染,永受其難。
因為他們嘗過一次,就再也忘不掉那種銷魂蝕骨,欲生欲死的滋味了。
可惜他懂的太遲了。多麼諷刺,秦深一向聰明過頭,對愛情反而一無所知。
思緒忽然飛得很遠很遠,秦深恍惚想起這一年裡他們在一起的日子,那些恬謐安詳,像水一樣溫情流淌的時光。
他想起有的時候,他們會宅在家裡整整一個週末,一起呆在那個不足百坪卻充斥著濃濃家味的明亮屋子裡,竟可以兩天兩夜的時間,都幾乎不和對方說一句話。
他們不說話,只是偶爾一個眼神的交接,一聲輕輕的咳嗽,一次肢體上或故意或無意的觸碰……就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