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只好找沒有正妻壓著的妾室們進來見她。這樣就算雪梨不懂,外頭的人看一眼也明白了,會知道以後上頭能不能再有別人壓著雪梨也是不一定的事兒。
第二天,福貴帶著彭啟鍾和彭啟鈺出宮去送回帖的時候,雪梨在房裡正襟危坐地聽白嬤嬤說見客的要領了。
白嬤嬤告訴她的第一條,就是在這些個客人面前,大可不必以“奴婢”自稱。
白嬤嬤說:“您別覺得自己就是一宮女,您得想著自己是陛下親封的御膳女官。那些個小姐啊、妾室啊,哪個有陛下賜的封位啊?所以您這身份,在宮裡許不能算個‘主’,可擱在外人面前也絕不算‘僕’,那到時候在這院子裡就只有主客關係,您啊,別看輕自己。”
雪梨點頭:“知道了!我那會兒顯得謙卑就是丟陛下的臉,我不會的。”
白嬤嬤很滿意,然後交待的事情就細緻又瑣碎了。比如讓誰去宮門口迎、她自己在哪兒等著迎,見面怎麼寒暄,還有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
雪梨認真聽下來,一句句清楚記下。然後便在白嬤嬤的啟發下,自己著手安排人了。
她說:“讓小全子暫且把魚香領回馴獸司待一天吧。到底是獅子,萬一見了熱鬧興奮起來傷了人就壞了。”
考慮得周全,白嬤嬤贊同:“這安排得不錯。”
雪梨笑笑,又道:“都是夫人們要去後宮,小姐們和妾室們隨著進來的對不對?那嬤嬤您帶杏仁去後宮門口候著?只有您認識得人全,帶著杏仁讓她也熟悉熟悉。”
白嬤嬤又點頭:“成,我也會提前跟杏仁交待交待。”
連續兩條安排沒被反駁,雪梨的自信被提了起來,繼續說:“進了這邊,我讓豆沙帶蜜棗在院門口迎,呈點心上茶的事讓芝麻帶紅糖做。因為這些不用說太多話,紅糖就算年紀小也出不了什麼錯,真有了岔子也不怕,芝麻反應快。”
芝麻玩心重是真的,但也確有一張巧嘴。閒聊起來很會找話,出了錯要著補的時候,她也能應對得巧妙。
這樣一來,宮女都安排出去了,到了宦官這一塊,雪梨思量著道:“嗯……讓張隨才帶著彭啟鍾、彭啟鈺跑腿吧,點心和午膳都要從御膳房那邊端過來,那兩個年長的幹事穩重,張隨才口齒伶俐些,說得清要求。戴旭勇……就讓他前前後後盯著,哪兒要幫手他就幫一把,畢竟哪兒會有點小意外是沒法預料的。”
白嬤嬤大致滿意。只是關於張隨才這安排,她原以為雪梨會交給福貴。
不過交代給張隨才倒也一樣,她只又問了一句:“那福貴呢?”
“福貴讓他閒著。”雪梨一字一頓道,“就讓他在屋裡等著就好,什麼都不用幹。一旦出了我們自己料理不好的事情,就讓他趕緊去找陳大人或者徐大人,他如果手頭有活難免要耽擱一些,簍子就更大了!”
嘖,這小姑娘規矩和世故不懂多少,用起人來倒真有自己的門道。
白嬤嬤有點兒感慨,好像突然明白了這麼個呆愣的姑娘為什麼招人喜歡了——她不是真蠢得沒救的人,真在大事上,但凡把機會給她,她是有巧思、會拿主意的,至於好些個彎彎繞繞她不明白,那是因為她心裡頭還乾淨著,而非分不清好賴。
如此,又隔了一天便是正日子了。這天雪梨卯時不到就起了,困得夠嗆,還是心絃緊繃地著手準備起來。
她驚訝地看著白嬤嬤把那支皇帝賀她金釵之年的梨花簪從妝奩裡取出來讓她戴——這簪子到手裡快三年了,她可是從來沒正經戴過,頂多照著鏡子戴一會兒給自己看,要出門就摘了。太耀眼了啊,簪杆是純金的,梨花都是質地上佳的白玉片。喜歡是真的喜歡,可是實在太招搖。
白嬤嬤就在旁邊笑話她:“您當客人會覺得您戴這個就是招搖?真要覺得您戴個金釵都招搖,她們犯得著來拜見您嗎?”
專程來見,不就是因為知道她在陛下跟前得臉麼?那本來就得臉的人,房裡有點好東西多正常?沒有那才是不對——和別人用的東西都一樣,你到底哪裡得臉啦?
雪梨這才強定著心神讓這支釵子留在自己的髮髻上了。衣服倒是挑了身簡單的——黃白搭配的齊胸襦裙,從顏色上能搭這支釵子,但衣料並不算華貴。
白嬤嬤說了,這叫讓釵子做點睛之筆,全身上下都華貴得不得了那就真是顯擺了。
巳時,客人們陸續到了。兵部侍郎家的二小姐、禮部尚書身邊的寵妾、景允侯的外孫女……
一個個若論家世出身都夠讓雪梨磕頭的,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