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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都是懂得自嘲的人,或者該說,若不這樣,他們便會開始嘲笑這個世界,嘲笑生命。與其這樣,不如把命運對彼此的嘲弄,弄得更徹底一些。

每一趟難得的相見,他都會送一個禮物給她,而這些禮物都不是用錢買得到的,一如他們的感情也不是世俗的方式可以理解的。

一天,很湊巧,他們來到同一個陌生的城市。本來約好了見面,可是兩個人因為工作,時間總是湊不到一塊兒。終於在她要離開的那個清晨,她接到他的電話,他說要她等他。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如同電影情節,男主角總會在最緊要的關頭遇上塞車。她終於要走了,一如以往,她沒有生氣或是難過,因為在這一段感情裡,最寶貴的就是彼此的包容與諒解。她帶上了墨鏡,讓世界的顏色跟上她的心情。上了車,在霧茫茫的清晨,她的臉顯得蒼白。

當引擎發動時,坐在車裡的她突然預感性地回頭,看見了他。她猛地衝下車,把車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他緩緩地走向她,手裡握著一瓶善存維他命的罐子,因為一路趕時間而緊張的神情漸漸地緩和下來。他笑著說:“這段日子,這罐子一直擱在我的書桌上,裡頭裝著的是我每天聞到的味道,或許已經有些腐朽了,但我還是決定送給你。”

她將罐子握在手裡,一時之間,先前準備好的一大堆話,竟不知從何說起……這時車上的催促聲卻打斷了他們的靜默。

“你要好好的。”她說完轉身就跑上了車。一路上,她緊緊地握著那個還留著他體溫的罐子。

她沒有回頭,因為她知道若一回頭,眼淚就不僅僅只是落下而已……她雖沒有回頭,但她知道,這一路,他的車緊跟著她。

車子進入了車陣中,突然間,她的電話響了,手機上顯示出他的號碼。她深呼了一口氣,接起電話。她還沒出聲,就聽到另一頭傳來他們曾經一起聽過的音樂。誰也沒開口。就這樣,兩個人耳邊聽著的是車外同一個場景的嘈雜聲,配著他們共有的一個生命片段的樂章。

但是兩人卻停留在不同的兩輛車上,如同他們的命運一般。

漸漸地,耳邊的聲音不同了,她像是受了驚嚇的孩子一樣回頭,眼看著他的車被擠在車陣中慢慢變小,慢慢消失在她眼中。突然他開口了:“我見不到你了……”

他們總是這樣錯過,膽怯的不是彼此,而是自己。

坐上飛機,她以為整理好了情緒。望著那一罐同時存有兩人眷戀溫度的善存,她慢慢開啟了瓶蓋。罐子裡是一堆桂花。撲鼻的味道有些酸楚,如同他們對於彼此的思念。那香味,就像經過時間的醞釀,哪怕有些變質,卻還是如此地珍貴及熟悉。裡頭藏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我一直在想,見面的時候該送你什麼呢?臨走前,我看到了窗外的桂花樹,我決定走到它跟前,在樹下撿些落在地上的桂花,這是我想念你時聞到的氣味。”

有一些人,這一輩子都不會在一起,但是有一種感覺卻可以藏在心裡,守一輩子。

選擇

一天之中,我們必須面對的抉擇實在多。比如,我突然想喝一杯咖啡,那就必須先決定今天要喝的是哪一種咖啡,低咖啡因還是普通咖啡?加不加奶精?低脂、全脂還是脫脂?需要糖嗎?咖啡糖、方糖、代糖?這還只是咖啡的問題。其他的呢?

漫長的一生中,我總共要做多少決定呢?當然,在面對種種偉大的人生抉擇之前,我首先要決定我的演唱會到底該怎麼辦。

昨天郭子來外景地烏鎮跟我開會。他是演唱會的導演。烏鎮離上海有兩個半小時車程。我們從下午開會一直到半夜,要決定的事項包羅永珍、千奇百怪。其中比較事關重大的是,我到底要唱什麼歌,哪一首歌要排在什麼地方?這就夠嗆的了。我出過五張專輯,再加上合集、合唱、原聲帶等總共唱過六十首歌。一場演唱會有一百二十分鐘的節目時間,只放的下幾首歌。那什麼歌唱,什麼歌不唱呢?如果全由我來決定,我每一首都要唱。只不過,一場長達六個小時的演唱會,到最後對觀眾來說更像是參禪考驗營,考驗觀眾的意志力及對我的忠誠度。我沒有這樣的信心,對我自己及對我的歌迷都沒有,所以必須取捨。

說起來可能不足為外人道,但這個過程,彷彿是要我把過去點點滴滴的情感、記憶,都拿出來秤斤驗兩,哪一段比較重要,哪一段比較感人?因為每一首歌,都的的確確鐫刻著我的人生歷程。而任何事物一旦扯上這種“情感記憶”、“心路歷程”之類的,就會一下變得神聖不可侵犯。要我裁決什麼歌“不合時宜”,哪些歌“唱起來效果不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