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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這塊草坪上,嚼著草,也嚼著自己或別人的詩句。他回想著一切,對身邊的波婉說:“這塊土壤,是我當初詩歌的溫床!”

波婉調皮地接過他的話說:“現在,它是你愛情的溫床!”

兩人來到校外詩友們常聚的餐館,駱一禾已如約在那等待。

一禾大海子三歲,是七九級中文系學生,曾是北大“五四”文學社中堅力量及《啟明星》的重要撰稿人。他一直欣賞海子的才氣,也視他如同親弟弟。(1989年海子臥軌後,一禾悲痛地整理海子詩稿,其後幾個月也溘然長逝,追隨海子而去。)在心靈上,他與海子默默相契。

6 孿生的麥地之子(2)

波婉早從海子口中知道這位才華橫溢的兄長,也知道他與張芙的關係。她落落大方地伸手相握,問:“嫂子張芙呢?”

駱一禾笑了,說:“調皮的傢伙,怎麼就稱呼嫂子?她正忙呢。”一禾拍拍海子的肩,又對波婉說,“你可別欺負我的冬子弟弟啊!”

波婉反駁一句:“他是詩人,誰敢欺負呀?我建議他的詩名用海子,冬子這稱號怎麼來的啊?”

駱一禾笑著解釋,海子剛進北大才十五歲,個子不高,不胖不瘦,而且滿臉稚氣。軍訓時喜歡搶別人的軍帽,戴著軍帽做鬼臉,儼然是《閃閃紅星》裡的潘冬子,所以大家都稱他為冬子或小冬子,他強調說:“北大人都這麼稱呼他,謝冕教授也這麼稱呼過他。”

“冬子的時代應該過去,他代表的是可愛、稚嫩和頑皮。現在應該是海子的時代,他代表的是學識淵博,中國傑出的詩人之一。”波婉說得頑皮又嚴肅。

“說得妙!”駱一禾擊掌稱讚,“海子,詩人海子,好名字!從此我也改口叫他海子。”

駱一禾讀著海子的《亞洲銅》。他大吃一驚,幾個月沒讀海子的詩作,他的詩、他駕馭語言的能力完全上了一個境界。他真誠地評價這將是不朽的詩作。他告訴海子,他在《十月》開闢了“十月的詩”專欄,《亞洲銅》就可在“十月的詩”裡推出。

但海子拒絕了。他說:“《亞洲銅》要交給安徽。懷寧是文化之邦,是鄧石如、陳獨秀的家鄉,懷寧更應該出一位大詩人,讓青春詩會矚目垂青的大詩人!”

駱一禾預設了。他與海子是十分看重“青春詩會”的。青春詩會是由《詩刊》社發起,組織全國有名的青年詩人的詩歌討論會,首屆發起於1980年。經過思想解放運動的洗禮,詩歌創作空前活躍,新異的詩歌也在時代的腹胎中應運而生。《詩刊》社敏銳聽到時代的詩歌胎動,大膽推介新人新作。

首屆青春詩會由舒婷、江河、顧城等十七位青年詩人組成,而代表著中國新詩曾有的高度和輝煌的艾青、臧克家、田間、賀敬之也都與會進行講學和座談。

正是由於《詩刊》和青春詩會,許多青年詩人先由小範圍內的默默寫作,後被推向社會,推向更廣闊的領域,因而被譽為“詩壇黃埔軍校”。駱一禾、西川、查海生這“北大三詩人”自然清楚青春詩會的分量。他們曾在北大的草地上相約,力爭儘快寫出最好的詩,儘快參加青春詩會。

席間,海子和駱一禾喝著醇酒。海子喝酒已有兩年曆史,酒量不小。他清楚記得第一次喝酒是在北大讀書時,因駱一禾的詩作發表得到了一筆稿費,幾個詩友在校外的小餐館裡划拳喝酒,二鍋頭伴著劣質香菸,詩歌伴著豪情胡侃。那晚,海子醉了,但他卻感受到了被酒精刺激熱血奔湧的豪情。酒,也慢慢地走入他的生活與詩歌中。

烈酒一下肚,海子、一禾都很激動。海子說他又在讀歌德的《浮士德》,《浮士德》是不朽的偉大長詩。海子表白只有長詩才是真正的詩。

駱一禾贊成海子的觀點。他說:“短詩靠悟性,小學生也能寫;長詩不僅要悟性,更要龐大的知識體系,要由天才才能完成。”

海子猛喝一口酒,斷言:“在新世紀之交,中國將有一部傑出的不朽長詩和傑出的長詩詩人問世!當今詩壇,詩人比牛毛多,可真正傑出的天才詩人卻寥若晨星。”

波婉調皮地接過話題:“而這位傑出的詩人就是今天的兩位詩人之一,到時我會寫一篇文章,題目叫《與傑出的詩人某某共飲的情景》。”一禾搶過話題說:“哪是共飲的情景,題目應該是《回憶傑出的詩人我的愛人——海子》。”他話音剛落,便遭到海子和波婉的反對,波婉急了,大聲嚷:“怎麼是回憶呢?”一禾掌了一下自己的嘴,笑著認錯。

海子卻不在意地說:“咒我死嗎?死也並不可怕,亞洲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