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興致勃勃地呼喊。白眗眗只朝他揚揚手,依舊走了。 自從法大師生入住昌平校園,還有師生對海子議論的增多,白眗眗與海子的交往也就明顯減少,她是一個成熟穩練的人,不願讓人對她誤解議論。
海子不解箇中緣由,只當是自己有什麼事讓眗姐不滿。這時的浪子詩人,在他生命深處有著一種對詩意女性的渴望和濃厚的女性情結。白眗眗是他精神上的依附,她的陰晴圓缺能給他不同的心境。
他找出《野鴿子》、《一滴水中的黑夜》、《跳傘塔》、《太陽和野花》這些詩作。這是這一段時期為白眗眗寫的短章。在詩中他比喻白眗眗為野鴿子:“這黑色的詩歌標題 我的懊悔/和一位隱身女詩人姓名/這究竟是山喜鵲之巢還是野鴿之巢/在夜色和奧秘中/野鴿子 開啟你的翅膀/飛往何方?在永久之中/你將飛往何方?!”
在《跳傘塔》中,他表白:“我是一些詩歌草稿/你是一首詩。”
不能忍受獨自一人的孤獨。他決定將這些詩稿送給眗姐,聽一聽她的安慰,看一看她那幸福的眉梢。
白眗眗的丈夫孩子都在家,海子敲開門時竟感到有些不自在,倒是白眗眗用同事的口吻沉穩地問:“海子,有事嗎?”
“沒什麼,想與你聊聊詩歌!”海子說。
白眗眗客套地笑笑,說:“我哪會寫什麼詩歌,忙了也沒動過筆。”
她的丈夫有些不耐煩,說:“寫什麼屁詩,無聊!”
海子臉腮一陣燥熱,沒有言語。
白眗眗不滿意丈夫的表情,低聲責備說:“怎麼這樣對待客人?”
感到自己的女人與海子心靈走得很近,男人忍不住發作,說:“什麼客人?正當事不幹,淨寫些無用的東西,圈內的人都在批評他!”
白眗眗覺得丈夫言行過分,很憤怒,說道:“別人不瞭解他,他是一個優秀的詩人。只有凡夫俗子才說他無聊!”
丈夫火了,直接斥責白眗眗:“你別詩呀詩的,與他攪和在一起!”
兩人爭執起來。海子坐不下去,起身告退。
在門口,海子依戀而深情地望著白眗眗,拿出詩作說:“眗姐,這裡我為你寫的詩。”
白眗眗接過詩稿迅速收起來,有些傷感,又語調嚴肅地說:“今後可不許再給我寫詩。”
海子應著下樓,白眗眗在他身後提高語調說:“海子,該找個姑娘好好過日子,詩歌是精神的安慰,千萬別把它當成事業。”
海子心情悽楚地應著。
白眗眗表現出乎意外,他清楚她一直是自己才氣的欣賞者和引導者。可今晚卻阻止自己給她寫詩,尤其是勸自己別把詩歌當事業。而實際上,詩歌於海子而言,何止事業,它早已融入血液和生命之中。
這一晚,對海子而言,又是一個痛苦不眠之夜。
3 不眠拉薩河(1)
我從大海來到落日的正中央
飛遍了天空找不到一塊落腳之地
——引自《我飛遍草原的天空》
這時的海子,一面挺進於《弒》劇的創作,一面又心懷痛苦地大量飲酒,房間角落裡扔滿了空酒瓶。他在完成太陽詩章的同時也深深接受著詩歌對自己的改造,渾身充斥著流浪詩人的孤野和狂躁。這天在旅館裡吃飯,竟然同幾個人爭吵起來。一向溫和的海子因心情的關係,這次爆發了,憤怒得像林間兇猛的豹子,與那幾個人大打出手。戰鬥的場面非常激烈,飯館的老闆根本沒法拉開,只見拳頭在空中飛揚。海子瘋了一般,以豁出命的姿態蹦跳揮拳,最後自己的眼鏡被打碎,臉被劃破。對方几個人也是鼻青臉腫地悻悻退去。海子是飯館的常客,老闆憤憤不平對海子說:“那幾個人太不像話,報案去。”海子說:“不要,隨他們。”老闆娘看到海子臉在流血,拿來藥劑要他塗。海子一擦血說:“不用,有傷了真痛快!”老闆娘聽得迷惑不解。海子反倒心情高興地回自己的宿舍。只覺得幾年來都過著隱忍的生活,倒是這次爆發反讓自己輕鬆。
其後的日子,他又將自己關在房間,喝白酒寫長詩。老木曾來看他,可沒敲開他的門。
直到暑假來臨,海子又去了山海關和北戴河。
雄奇的山海關,沉浸在和諧的黃昏之中。
海子躺在草地上,一種泥土給予的親近感漫遍全身,他閉上眼睛,迷糊睡去。
一聲長長的汽笛驚醒了他的夢想。蒙硍中他睜開眼睛,一列火車正呼嘯而來,身下的土地微微震顫。他沿鐵軌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