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光顧之地。但在這座茅亭下,李斯便能直抒胸臆,慷慨激昂地傾瀉自己的政學理念,縱橫評點天下學派,坦誠臧否諸子百家人物,會商解答胡毋敬統領帝國文事中的種種疑點,舉凡天文地理陰陽史籍博士方士無不涉及。在李斯的心目中,胡毋敬是戰國名士群中一個特異的老人,既可治史治學,又可領事為政,堪稱兼才人物。因為,胡毋敬的迂闊氣息很少,從來沒有以被諸多學子奉為圭臬的先王大道諫阻過帝國文明創制。也就是說,在文明創制的諸多爭論中,最有可能與博士們一起反對始皇帝與李斯的奉常府,在胡毋敬的統領下,倒實實在在地成了帝國文明創制的根基力量之一。如此一個胡毋敬,老了固然老了,二世即位一年多也多告病臥,幾乎是深居簡出了。然則,胡毋敬畢竟無甚大病,如何飲一次酒便死了?
兩位老臣死得很奇異。兩人在亭下石案相對而坐,人各一張草蓆。石案中間是兩鼎兩盤,鼎中是燉胡羊,盤中是涼苦菜,兩鼎燉羊幾乎未動,兩盤苦菜卻幾乎都沒有了。胡毋敬面前的銅爵還有七八成猶在,鄭國面前的銅爵卻空蕩蕩滴酒皆無。胡毋敬靠著身後亭柱,面前擺著一支尺餘匕首,平靜的臉上盪漾著一絲神秘莫測的笑意;鄭國卻手扶探水鐵尺身體前傾,老眼憤憤然盯著胡毋敬,似乎在爭辯何事,似乎在指斥何人。旁邊的兩隻酒桶很是特異,一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