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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還隔著宴席上的薛後與各府女眷。

數月不見,寧胡公主今日的面色蒼白得近乎可怖,竟直接散了髮髻便出來待客。她今日著了鵝黃的宮裝襦裙,周身素淨得毫無配飾,更顯其氣質羸弱,惹人心憐。

“見過公主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穆清恭敬行禮,卻不想寧胡公主未等到她起身,便直直拋來一個問題。

“昨日我才及笄,明日我便要出嫁了。不知莫夫人瞧我現在這個模樣,作何感想?”

穆清抬首看著寧胡公主,但見後者若有所思地回望著她。她吃不準公主的意圖,稍加思索,揀了一個最為圓滑的話頭答了:“笄禮與昏禮皆為女子一生之大事,公主接連三日內兩禮俱成,福澤深厚,妾賀之。”

寧胡公主看著穆清頭頂的八樹花釵良久,忽而屏退了左右,朝穆清道:“夫人明知我不想聽這些。這樣的話,我這幾月裡聽得膩了。不知夫人當初出嫁時,是如何作想的?”

寧胡公主望著穆清,目光迫切而直接。

對上這樣灼灼的目光,穆清覺得寧胡公主為何召她進宮,她似有些明白了。

“可是覺得用一己之婚事,救一國之朝政,很是偉大?”不及穆清作答,寧胡公主卻突然開口,替自己作答了。

穆清站在原處,回想起數年前的自己。彼時的她又是怎樣的心境?

初入蜀國王庭,被迫捨棄華鎣阿謠的身份,被一群滿心權謀算計的政客冠上穆清公主的身份,而後和親夏國。那個時候,午夜夢迴,躺在王府的硬榻上,她常常破罐破摔地想,左右都回不到華鎣了,那便坦然接受眼下的一切。她的未來被毀了,但邊境百姓的未來卻可以透過她的姻親變得更好。

如此想多了,她竟漸漸地不再自艾自憐。

她當了三年的郡王之女,到底也曾了受百姓供養的宗室之女,自然該做一些為民謀福祉之事。

沒錯,她覺得自己很偉大。

可是阿兄說得對,江山社稷,本就不該繫於一個女子身上。哪怕於宋修遠而言,他也更願率軍出征、血染沙場,而非護送公主和親。

看穆清沉默不言,寧胡公主只以為穆清預設了,自嘲道:“呵,我也這般覺得。皇兄告訴我,若我嫁了申屠殿下,至少可保夏涼五十年不起戰事。日後史書提及我,亦會讚我有明妃之德。”

穆清看著寧胡公主蒼白的面頰,心底閃過一絲疑惑。既然公主已想通了,那為何還要召她入宮?

“可我意難平!”

寧胡公主突然高聲道,穆清聞言一怔。

“到底意難平!皇兄以為我身處深宮,可我其實什麼都知道,正月裡的三場比試不過一個幌子,我終究是要嫁給申屠殿下的。”

“殿下。。。。。。”穆清試圖出言制止。

寧胡公主忽然伸出一指,放於唇前,穆清會意,不再言語。

“我知曉這些本不該說與外人聽,可放眼整座宮城,整座郢城,唯有夫人與我境遇相似,亦只有夫人能懂我此時心境。想必夫人從前所經之事,與我今日大抵是相同的。”

這個時候,穆清只能頷首。她聽清了寧胡公主心底對和親的厭棄與不屑,寧胡公主是不願嫁的。

實則寧胡公主今日召她入宮,不過是心底煩悶,想在同為和親公主的她面前倒一番苦水。

可是寧胡公主是夏國嫡公主,她卻只是蜀國郡王之女,在夏宮中,她如何能開口和寧胡公主一起唾罵和親一事。

隔牆有耳,為防有心人聽去做文章,她甚至連寬慰公主一句都不能。

寧胡公主上下打量著穆清,見她面上雖略有疲態,氣色卻比從前紅潤,忽而笑了:“皇姑奶奶的歸雲山果真是養人的好地方。莫夫人,比之我,你何等幸運,我夏國禮樂昌明,能給你頂好的三書六禮。可那涼國遠在北地塞外,同是和親,我卻只能遠赴那茹毛飲血之鄉,潦草嫁人。”

“天下名山大河,各有各的妙處。恕妾直言,殿下焉知蜀國青山秀水不若夏國,又焉知塞外蒼茫草原不如夏國?夏國禮樂固然昌盛,卻沒有蜀地的險山怪石、奇花異草。塞外天蒼野茫,殿下和親,說不準又會有怎樣的奇緣等著您。”

寧胡公主面色猶疑不定,似有些明白,又好似被穆清饒了進去。

穆清觀其面色,緩緩續道:“妾聽聞天下游俠,大抵都對塞外的廣闊天地心嚮往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往後的時日還長,殿下到了塞外,或許又會有不同的心境。”

寧胡公主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