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大爺、三爺並夫人太太們住的地方,幾位主子相繼去世後,就空置了。三進則是府裡的正院清和院,是老太太的住所。
十一少年紀小,後院除了老太太沒有別的女主子,也就由著十一少跟著老太太起居。平日裡借宿在官學的宿舍,只有休沐時才回府。”
竹開聽到這裡小心肝一抖,再看大得不可思議,卻空落落得可怕的後院,原本的驚歎,只剩下了驚。
暗道杜府簡直是——命裡有毒。
不僅正經男主子都死光了,連妻女都沒留下半個,如今當家的是養子陸念稚,下頭只有才長成的杜振熙,附帶一拖油瓶性質的十一少。
子嗣運磕磣成這樣,不是命裡有毒,就是受了什麼詛咒。
竹開捧著小心肝偷甩冷汗,咂摸了下桂開的態度,選擇直言相問,“我瞅著府門鑲著銅釘,門口還擺著兩座石獅子,可見府裡的風光。按說幾位仙逝的主子該是錦衣玉食,怎麼、怎麼就都接連早早去世了……”
內外五進的大院好說,銅釘朱門、雄渾石獅,可不是杜府這樣的商戶,能建的規制。
他好歹在慶叔手下做了兩個月學徒,這點眼力介還是有的。
越看得多聽得多,心裡的驚疑就越多。
竹開眼巴巴望著桂開,坐等解惑。
第20章 一提起往事就心酸
“你倒是眼尖。”桂開見竹開急著張口,便笑著拍了拍竹開的肩,“你肯多看多想是好事,不必緊張。要說這府裡的風光,一半得歸功於開宗老祖宗的庇佑,這另一半的功勞,就要落在四爺身上了。”
他握著竹開的肩一提,帶人站定二門上的穿堂內,接著道,“杜氏的開宗老祖宗,是先帝欽封的奉聖夫人。我們這位老祖宗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先後侍奉過兩位帝王——兩位!這座五進大院,當年可是京裡的督造辦專門奉聖諭,千里迢迢派人來廣羊府,照著先帝玉印加蓋的圖紙監造的。
老祖宗在時,那可真是獨一份的風光。先帝駕崩後,老祖宗沒多久也去了,這’奉聖夫人’沒有承襲一說,府裡很是沉寂了些年頭。後來杜記瓷窯在大老爺、大夫人手裡立了起來,去世前將杜府名下生意並尚且年幼、還在襁褓的七少、十一少,全權託付給了四爺。
四爺於生意上確是天賦異稟,且敢想敢做。及冠那年,就帶著老太太,並一卷先帝親筆的’奉聖夫人’聖旨上京。只是老太太到底年紀在那兒,沒到天津港口就病倒了。四爺隻身揣著聖旨和杜府泰半家財,硬生生開啟門路,拿下了皇商競標——嶺南一帶有皇商殊榮的,可謂鳳毛麟角,那一年,杜府的風光也是頭一份的。
當時幾乎散盡家底,不過才三年,就靠著皇商名號連本帶利賺了回來。府裡連任兩屆皇商後,十三行裡任是哪家老字號的瓷窯,都再無和杜記瓷窯並駕齊驅的資格和能力。大頭帶擎小頭,其餘茶葉、香料、布匹的零散營生,哪有不起來的道理?”
竹開聽得一愣一愣的,全然沒發覺自己大張著嘴的模樣略蠢,只砸吧嘴吞口水,試圖潤一潤髮乾的口舌。
桂開看得好笑,秉持上崗培訓的負責精神,知無不言道,“再說這府里人丁凋零的事,先就得說一說杜氏幾代單傳的酸楚。子嗣強求不得,老祖宗去後,只留下老太太、老太爺這一支血脈。老太爺對老太太,那是難得的好……”
他用力豎起大拇指,又緩緩壓下,“正因為這份好,老太太生下大老爺後,就硬逼著不願納妾的老太爺收用通房,這才有了西府的二老爺。可惜老太爺去世前,沒能再留下兒女。好在大老爺破了單傳的魔咒,先後育有大爺、三爺。
可惜好景不長,大爺出海走商船時遭遇海難,大夫人聽聞噩耗後一屍兩命,大房連個子嗣都沒留下。偏三爺是老來得的幼子,養得嬌慣了些,等發覺他沉迷酒色一事無成時已經晚了。老太爺痛失愛孫,又氣三爺不爭氣,一病不起後就去了。
三爺叫酒色掏空了身子,大老爺、大夫人眼見三房子嗣無望,這才動了收養嗣子的心思。只西府仍是單傳,只有二爺一位男丁不好過繼。正為難嗣子人選那會兒,廣羊府正是寒天凍地的時節,門房早朝開門灑掃時,驚見門外倒著個凍得麵皮發紫的孩童,不遠處破敗的草蓆下,蓋著早已發硬的幾具大人屍身……”
正是隨家人逃避災荒,初到廣羊府的陸念稚。
救醒後一問,才知陸念稚的一族村人,先遭旱災再遇雪災,早已死得差不多了,一路行乞逃難到廣羊府,最後只剩下陸念稚孤身一人。
大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