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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部分

芳馨凝神半晌,忽而道:“陛下是明君。”

我笑道:“姑姑怎麼忽然這樣說?”

芳馨道:“難道不是麼?只有昏君才全然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做事。”

我笑道:“不錯,明君不以一己之喜惡行賞罰黜陟之事,對身邊親近的人,處置尤應慎重。文王‘刑于寡妻,至於兄弟,以御於家邦’'25',如此則天下治。”

芳馨抿嘴一笑:“陛下明明是偏幫著姑娘的,姑娘偏偏還要說這些大話,奴婢都聽不下去了。”

我笑道:“不過是這個道理罷了。”忽然想起一事,“咱們該賠給長寧宮的銀子賠了麼?”

芳馨道:“今早簡公公來的時候便都拿去內阜院了,想必內阜院已經賠給慧嬪了。”說著似有所悟,忽然微微一笑,“咱們賠了二百兩銀子,從內阜院手中滾一道,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二百兩了。”

我微微冷笑:“銀子已經給了,她的腳值不值二百兩,和漱玉齋無干。從內阜院滾一道也好,省得姑姑還要去長寧宮,小心慧嬪生吃了姑姑。”

芳馨嘆道:“她的腳斷了,姑娘也為此賠了銀子坐了牢,連最心愛的火器都被沒收了。漱玉齋和長寧宮的仇怨,恐怕再也抹不去了。”

我冷哼一聲:“我既然敢打她,就不怕與她為敵。就算她真的做了皇妃,我也不怕。”

芳馨道:“她若做了皇妃,姑娘見了她倒要先行禮。”

我傲然道:“區區一個皇妃,算得什麼?在時勢不在虛名。豈不聞‘天地盈虛,與時訊息,而況於人乎’'26'。時勢顛倒,連帝王都能被廢去,何況一個女寵!當年漢武帝遠征大漠,打得匈奴四分五裂,一蹶不振,幾百年都翻不過身。可見唯有動兵,才能讓敵人有切膚之痛。慧嬪若要挑釁或報復,得要先摸一摸自己的腳長正了沒有。”

芳馨道:“她以為婉妃娘娘嬌弱,姑娘又是讀書人……”

我冷笑道:“最初文臣武將是不分家的,那些善於用兵的將軍,哪一個不是讀書人?連孔夫子都善射,也曾在齊魯夾古之會上命有司將優倡侏儒‘手足異處’。讀書人從來狠心。”

芳馨道:“倘若奴婢是慧嬪,下一次若不能一擊即中,便不會輕易出手。”

我將穿了三稜小梭的青絲繩繞在指尖,淡淡一笑道:“我等著她。”

第六章 君子蓄德

六月,昱妃邢茜儀晉封為貴妃,封號如舊,入居周貴妃曾經居住過的遇喬宮。穎妃史易珠和婉妃朱玉樞雖未晉封,卻增俸秩一等。齊姝被封為淳嬪,沈姝也晉為嬪,只是沒有封號。我也趁此機會官復原職。

原本後宮妃嬪只有五等,皇后之下依次是貴妃、妃、嬪、媛、姝,皇帝特意在正三品妃和正五品嬪之間增設一級正四品貴嬪。慧嬪被封為慧貴嬪。

大封后的第二日,穎妃來漱玉齋看我,因說起此事,不覺嘲諷道:“因人設位,這也是本朝頭一回,可見陛下器重她。”

我從天青色的磁碟中撿出兩顆一般大小的珠子,丟在鋪著乾涸玫瑰花瓣的錦盒中,眼也不抬地道:“妹妹難道不知道‘名以制義’'27'的意思?貴嬪……果然是位份高,恩寵深,旁人如何能比?”

穎妃笑道:“就怕她這輩子要在貴嬪的位份上終老了。”說著拿起榻上繡了一半的小兒衣裳,“能封貴嬪已是厚待。這一道聖旨,當真是妙不可言。姐姐不知道,現在長寧宮比遇喬宮熱鬧一百倍呢。”

“這也平常。昱貴妃閒來讀書練劍,幾乎不理會後宮紛爭,本就好靜。”說著搶過她手中的小衣裳,“我的手藝難看得很,妹妹還是不要看了。”

穎妃笑道:“我說呢,這不像是芳馨或綠萼的針線,原來是你繡的。真是犬牙交錯。”

我看了看疏密不均的針腳,無可奈何道:“我不常動針線,妹妹就別笑我了。”

穎妃拖過天青瓷盤,滴裡裡的撥著珍珠:“我記得妹妹每年回家送給雙親的鞋襪都是芳馨和綠萼代繡的,誰有這麼大的福氣,竟讓姐姐拿慣了筆的手甘心拿起繡花針,還親自挑珍珠鑲在衣裳上?”

我拖回瓷盤,瞟她一眼:“明知故問!”

穎妃坐直了身子假意嘆道:“唉呀,真是親疏有別呢。當初我被慧嬪逼得無路可走,不得已竟要交出內阜院,妹妹也不替我出氣,反而勸我忍著。婉妃姐姐稍稍受了委屈,姐姐的彈子就上膛了。可見我這個妹妹,終究是假的。”

“妹妹這話就不公道了。且不說那是陛下的意思,退一萬步說,即便陛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