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好待遇的,而且,看這個勞工營里人滿為患的架勢,說不定是鬼子就要下殺手了……
此刻的彭芸越加的感到急迫!她在戰俘中瘋狂地打聽著江月的訊息,四處詢問有沒有人看到一個斷腿的女人被關在什麼地方,但等來的只是無盡的搖頭與迷茫的眼神而已。最後,日本人發覺了她的活躍,又用刺刀威脅讓著她老實地跟著佇列向營區深處走去。
彭珉文從沒有進過戰俘營,看到這麼多半死不活、形同枯枝的人在自己的身邊擠來擠去,他心中充斥著一股巨大的恐懼感——當然,還有那麼一點點厭惡……他為自己的心境感到羞恥,他怎麼能厭惡自己的同胞呢?但是,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躲向遠方,直至在互相的擠壓中鬆開了與彭娟緊握的手。
“呀!姐姐!別鬆開!請你們讓讓……姐姐!你在哪裡!”
“我在這!!!珉文!糟了……”彭娟和其他人被人流衝開了!他雖奮力想要衝過人群但卻在日本人的慫恿下被強行拉開了!
“從這裡開始進入另一個營區!”一名日本軍官高聲吼叫著發號施令!“將戰俘分成三撥!準備一下帶到車隊那裡去!”
彭珉文雖不明白日本人在說些什麼,但他們的所作所為嚇壞了這個孩子,他大聲喊叫著尋找彭芸、彭娟和其他認識的人,但在他所在的這片戰俘中,一聲回應也聽不到。他知道自己和她們分開了,這一別連能不能再次活著相見都不知道了!正待他迷離惶惑之時,他忽然透過人群的間隙看到了一個和他一樣在人群中走失的男孩,只不過這個孩子看上去只有五六歲的光景,顯得比彭珉文要緊張的多,站在原地被推搡著、擁擠著,不住地失聲痛哭。而江月卻在此時此刻從人群中奮力擠了出來!她拖著自己的那隻殘腿,依靠在二龍山時彭芸為她特意製造的木柺杖踽踽著、蹣跚著向那個不停啼哭的孩子走去。彭珉文字是害怕瘋瘋癲癲、喜怒無常的江月傷害到那個孩子,因此本能的向上前阻止,但是擁擠的密不透風的人群讓他只有堅持住不被推倒而糟踩踏的力氣,連喊叫一聲都顯得那麼費力!
當彭珉文逆流而上終於擠開面前的人群,他卻看到了令其一生都靈魂震顫、刻骨銘心的一幕——
江月用自己的柺杖立在身旁,支開了一道圍牆,自己則靠著集中營甬道的邊緣,盤腿坐下,雙手懷抱著那個孩子,口中溫柔的振振有詞:“好孩子,乖寶寶,不哭不哭……乖哦……”
彭珉文驚訝的發現,江月姐平日裡那雙混濁失神的眼睛突然間放射出了萬丈光芒!是那麼溫暖……那光芒足以驅散寒冬的陰冷、足以融化凍結的堅冰,充滿了一種珉文從未見識過的慈愛——那是一種母性的光輝。難怪嚇壞了的孩子能夠在她的懷裡安然的躺著停止哭泣。
彭珉文知道,江月以前在來東北尋找丈夫的途中與自己的兒子失散了,這麼些年風風雨雨,也沒能母子重逢,丈夫也是了無音訊,不知生死。許雲飛大哥曾經想告訴她,她的丈夫代遠哲就在哈爾濱城裡,還是抗聯的好幫手,但是由於擔憂她不聽勸阻瘋狂地去尋找而終究沒能開口。不論過去她受過多少的苦,在此刻,瘋癲的江月臉上盪漾著的是幸福滿足的微笑。也許,那個短髮的男孩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讓她想起了過去曾經擁有過的幸福時光。
江月用自己的臉緊貼著那孩子紅撲撲的面頰,一隻手緩緩地拍著孩子的背,一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個孩子,深陷的眼窩汩汩流淌著暖暖的愛意,許久,她的目光都不肯從孩子的臉上挪開,好像生怕那個孩子會從眼前“啪”地一聲消失掉!她形如枯枝般的手顫巍巍地挪到孩子的臉上,輕輕撫摸著,撫摸著,如同正在撫摸一件易碎的玉器。那乾裂蒼白的嘴唇囁嚅著,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跟孩子說話。隨後,突然間她抱緊了那個孩子,沉浸在無限的幸福之中,兩行熱淚彎彎曲曲在她蒼白的臉上縱橫著……
彭珉文望著這個發自本能散發出母愛光輝的女人,許久不忍打斷她那美好回憶。但就在此刻,幾個日本士兵忽然從人群中讓出的道路里走來,其中一個支支吾吾地說:“這個好像就是有人舉報說曾經在防疫給水部待過的女人!”周圍的鬼子一邊捂著鼻子一邊說道:“這種味道……就是她,得小心點處理這個傢伙!別把病菌都傳染給了咱們!”
於是,在彭珉文驚訝的注視下,鬼子上前奪過了江月如珍寶般懷抱著的孩子,不由分說的便準備帶走江月!她正在幾個日軍的推搡下奮力掙扎!急切地用牙齒撕咬著前來按住她的鬼子!那個日本鬼子大喊著、驚恐的注視著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腕,看來,他們已經知道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