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 午後的時候; 衛莊問過一次,她當時的回答是說住膩了; 因為當時她對他有戒心。現在聽他說了那麼一大堆往事之後,練月對他的戒心低了一大半,就沒有敷衍他; 而是認真的同他說了一下。說她得罪了人; 被人圍堵在斷崖上,然後掉水,當時萬花樓的船剛好經過; 將她救了起來,還說到了沈九,這個於她有恩的女子。說自己欠了萬花樓藥錢,留下來; 是為了還債。等她還完債,也會走掉的。
衛莊又問:“那之前呢,去太平城之前是做什麼的?”
練月坐在臺階的最上面; 聽到他這麼問,就支起腳尖; 抱住了膝蓋,輕聲道:“劍是兵器; 它不會分什麼無辜和不無辜,但拿它的主人會分,你說你並未傷過無辜人; 我覺得這已經是很高的境界的,因為很多人就算有心不傷但有時候也難免誤傷。你能完全避開,想必一定做了很多取捨,可你竟然還說自己不是好人,你一定對自己的要求很高。我就不同了,不傷無辜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只是希望能少傷些。你肯定看不起我們這樣的人,一雙手裡,全是罪孽。別說你了,我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妓|女出賣自己賺皮肉錢,她也沒有傷及無辜,賺得是堂堂正正的錢,可殺手呢,是用別人的血澆灌出來的。殺手連妓|女的腳趾都比不上,我有時候會想,要是當年他沒有將我撿回去就好了,哪怕最後被人賣去做妓|女呢,也是一份堂堂正正的營生,也能站在太陽下面說問心無愧。”
衛莊道:“你沒得選,這不怪你。”
練月嘆了口氣道:“能選,只是沒有勇氣罷了,如果十四歲的我有十九歲時的勇氣就好了,左不過拼死一搏,說不定也能逃出來。”
他輕聲道:“十四歲?太小了。”
練月輕聲道:“青樓裡的姑娘,十四歲已經開始接客了,怎麼會小?”
衛莊道:“這樓裡十幾歲的小姑娘,有逃的嗎,有逃成功的嗎?”
練月想起前段日子被抓回來的那兩個小姑娘,她嘆了口氣。
衛莊道:“十四歲,對什麼都一知半解,逃跑是不容易的,等她們再大一些,什麼條件都成熟了,如果勇氣還在,那可以博一下。”
練月道:“那你呢,十四歲時在做什麼?”
“我?”他輕輕笑了,“還在山上練劍。”
練月感嘆道:“真好。”
衛莊道:“十四歲時,應是我拜師的第二年,那時人小心大,一心想把上面的幾個師兄全都打敗,除了練劍,眼裡再容不下其他東西。”
練月道:“那你的劍法一定很高。”
他認真道:“打贏你肯定沒問題,別人就不知道了。”
練月不滿的承認道:“你不用故作謙虛,我知道你是高手,別說我了,明雍都不一定打得過你。”
“明雍?”衛莊問。
練月的語氣軟了下來:“一個教我劍術的兄長。”
“把你教成這樣,看來他的確不怎麼樣。”衛莊淡淡道。
練月反駁道:“那不是他的問題,是我資質不好。給你一個笨徒弟,你也教不出來。”
衛莊一本正經道:“你也沒有那麼笨,不用妄自菲薄。”
練月沒想到他竟把自己的謙虛當真了,切齒道:“我沒妄自菲薄,我那是謙虛,謙虛你懂嗎?”
衛莊反問道:“那你就是不承認自己笨,把一個不笨的徒弟教成這樣,可不就是那什麼雍不行嗎?”
“明雍,明雍,人家叫明雍。”練月簡直想一巴掌拍死他。
衛莊漫不經心道:“你這麼維護他,看來他一定對你很好。”
練月沒想到他把話轉移到了這個上面,愣了一下,接著點頭承認道:“嗯,對我很好,如父如兄。”
衛莊輕聲道:“那他一定對你很重要。”
練月點了點頭:“很重要,雖然重要,但以後怕也沒什麼機會見了,不過這樣也好,他有他的諾言要守,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衛莊又問:“除了他,還有誰對你很重要嗎?”
練月想了想:“大概沒有了。”
衛莊沒說話。
練月想起什麼來,補充道:“還有一個,這個人曾經對我很重要,只不過後來他死掉了,現在也可有可無了。”
衛莊道:“親人?”
練月道:“是一個素昧平生的人,我聽了他的許多故事,特別嚮往他的世界,總想著如果能逃出去的話,就去找他,哪怕悄悄看一眼也行,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