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忍溫良,善調善御,從村至村,從巷至巷,所遊行處,無所侵犯。
與寶車上的佛像四目相對,惜翠彷彿身處在一種極為奇異的時空中,腦海中陷入了一片茫然的空白。
等車輪滾過,方才如夢初醒。
而此時,香菸聚合又彌散,衛檀生已從她視野中離去,只剩下一縷乳白色的輕霧與一地的落花。
眾人追隨著香車往前擁擠,人潮過後,只留下她和褚樂心與零零散散的其他幾人。
“那是衛家三郎?”褚樂心慢慢地往前走,新奇地道,“三娘你方才可瞧見了衛郎君?”
惜翠還在想著剛剛那一眼,心不在焉地說,“看見了。”
一直到剛剛她才發現,她不瞭解衛檀生。
那個走在佛像左側的僧人,在方才那一瞬,給她的感覺竟然如此陌生。
她對衛檀生的理解,大部分是建立在書中的描述與瓢兒山短暫的接觸上。
至於他究竟是什麼模樣,她卻是一無所知。
她就像走入了一片白茫茫的迷霧中,真正的衛檀生,就好像被香霧所遮掩,面目模糊難辨。
褚樂心在說什麼,惜翠已聽不太清。
忽然,走在她身側的緋衣少年站定了,吃驚地叫道,“衛三郎?”
惜翠驀然回神。
方才那侍奉著佛像的僧人,不知何時已走出了行進的隊伍,來到了他們面前。
就站在他們不遠處,垂袖而立。
說曹操,曹操到。褚樂心登時懵了。
“衛郎君你怎會在此?”他愣愣地問。
青年僧人不緊不慢地走到兩人面前,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又移開視線,望向了惜翠,淡笑道,“只是瞧見了認識的熟人,便想來打個招呼。”
褚樂心沒看出異常,傻傻地問,“郎君你就這樣離了隊,可有關係?”
“只是有事離開一會兒,無妨。”
他雖是回答著褚樂心的問題,目光卻一直在看著惜翠。
在府上這幾日,惜翠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對上衛檀生的目光,也能禮貌頜首示意,“小師父,許久不見。”
看來,剛剛衛檀生還是看見了她與褚樂心。
衛檀生淡淡地道:“已有六日未曾見。”
“原來已經這麼久了。”
順著衛檀生視線看去,褚樂心他終於發現了兩人間的異樣,默默地蹙起了眉。
衛檀生眼眸輕彎,“娘子與郎君也來瞧京中行像?”
惜翠:“在家中無事,出來湊個熱鬧。”
衛郎君與三娘之間的氣氛太古怪了。
古怪到讓他有些不安。
在衛檀生開口前,褚樂心思索了一番,還是上前一步,面色關切地道,“郎君離隊已久,為免被發現,還是快快回去罷,有什麼話不妨回頭再說。”
衛檀生側頭,看了看緋衣少年秀美的眼眸,唇角漫起抹意味不明的輕笑,眸色轉濃,“多謝郎君關心,但……我還有一事需要告知高娘子。”
惜翠:“小師父請講。”
衛檀生笑道:“上回同娘子所說的,那些落在客房的物什,我不便處理,就暫時收了起來。想來還是交由娘子親自處置,最為穩妥。等行城過後,我帶娘子去取。”
“不用這麼麻煩,”惜翠道,“寺中可還有其他師父在?”
“今日諸位同修大多不在寺中,山門已關,不招待其他香客。”衛檀生面帶歉疚,“還有一事,望娘子莫怪我失禮,娘子的東西,我一時也不知往何處放,如今都在我房中收著。”
他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惜翠也不好再說什麼,“那小師父何時得空?”
衛檀生略一思索,“約莫申時六刻,娘子可在山門前等我。”
惜翠:“我知道了。”
他特地離開隊伍,好像真的只是為了將東西還給她。說完,便又走入了人流中。
褚樂心:“娘子?”
惜翠:“我沒事。”
褚樂心看起來像問些什麼,但礙於這是她自己的私事,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雖然不知道之前她究竟落下了什麼東西,但惜翠剛好也想借此機會,和衛檀生好好談一談。
距離約定的時辰還早。
大梁皇帝信佛,稍後,隊伍還要入大內,受皇帝散花。
等入了宮闕中,就不是百姓所能跟進去的了。
惜翠與褚樂心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