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無其事,整整衣領,扶著她胳膊站起身,走到鏡前坐下,語氣溫和:“既然我問起了,你也知道,便是允你說真話,怕什麼,只管回答就是。”
我拾起玉梳子,撩一縷青絲在手,慢慢梳著,聽見站在我身後的邀月頓了頓聲音,開口:“奴婢覺得,皇上是在娘娘能看見的地方絕對是個溫柔體貼,愛護有加的夫婿,皇上在娘娘看不見的地方,像一個,像一個分別了很久不見的情郎。”
我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回過頭看邀月滿臉紅霞,似要滴出血一般。
“情郎,邀月,我實在是喜歡你這個比方。”我頗為心情愉悅,轉過頭,望向銅鏡,面目白玉無暇,下巴尖細,一雙眼盈盈似有流光晃動,愈發的大。那是我的臉,我的笑容和神色,看著看著竟覺得自己都感到陌生,彷彿站在鏡前再看一個跟我一摸一樣卻不是我的女人。笑聲只有片刻迴盪在房間內,乍然響起,又乍然消逝,我凝看自己的樣貌,有些出神。
“娘娘是您要奴婢說的,您還笑話奴婢。”
“是啊,女子何須將夫婿看成自己頭頂一片窄天,只能仰望祈求,卻觸不可及,若不能相濡以沫的公平,他不是情郎,是什麼?”我含笑呢喃,望著鏡中自己的眼,頓覺拂過一絲悲哀神色,如此貼合,如此隱密,若是旁人看了還覺是滿懷喜悅,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是苦,滋味獨特,旁人不能解,亦看不清。
或是自己已經心有掛念了?我不信天長地久,我不信海誓山盟,可我卻是期望著有亙古永存的東西。
念與知,並不能融,一個向東,一個往西,明知是背道而馳的,卻還是在清醒時刻,留有半分的奢念。人,不管有多聰明,總會做愚蠢的事,不過是聰明人清醒看著自己犯傻,蠢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