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身孕,萬事萬物不可以不小心,一定要請太醫來看過的,確認沒有任何問題才可以用的。只是……皇上陛下,這件事情的始末緣由還很長,皇上陛下可不可以移駕隨奴婢去外間聽,奴婢實在怕吵到小主……畢竟……小主很久沒有誰的這樣安穩了。”
皇帝看著胭脂猶疑的樣子,心下也很是疑惑:“那走吧。”
“恩。”胭脂守禮節的側身,讓開了一條路讓身著明黃色衣服的男子先行,自己則躡手躡腳的跟了出去,還輕輕地掩上了門,動作嫻熟妥帖,絲毫沒有驚到裡面的女子,這一幕讓看慣了宮廷裡面的爾虞我詐的鈞喻錚皇帝,不由得也眼鏡溼溼的。
“說吧,有什麼始末緣由?”
“皇上陛下,是這樣的,昨日午後,曲美人來探望小主,還說了那個薑湯煮粥的法子,當時曲美人也是這麼說的,小主懷著身孕一定要穩妥起見,還是叫太醫來看過的好。當時,小主也是為了穩妥起見……皇上陛下,小主真的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著想才叫來了蘆太醫看一看的啊。”
看著胭脂如此忠心護主,皇帝感動更甚:“朕知道,你繼續說。”
“蘆太醫說那方子沒問題,還是上上好的方子,小主好言送走了曲美人,可是心裡面總覺得不是滋味,總好像是自己做了惡人,不識好人心。所以今日,荷露來送錦被,說是昨日裡曲美人看到小主蓋得還是普通的牡丹團花錦被,連夜親自繡了一條百子吉祥錦被送了過來,荷露還說,她們小主也就是曲美人昨日來了葵水,正是難受的時候,仍是為了這條錦被熬到了三更天才睡。倘若這一次,小主再去叫了太醫來,奴婢想,如果錦被有問題查出來也就好了,若是真的沒有問題,只怕……曲美人的心裡面也會存了芥蒂。小主在宮裡面太難了,奴婢不想,連一個對小主好的人都沒有了。”
皇帝恍然:“你想讓朕替你們小主請太醫?”
胭脂點頭,半晌才開口:奴婢是陪著小主長大的,小主的脾氣秉□□婢很是瞭解。小主就是這樣的人,她很善良,但是也會自我保護,她不是有心要防範誰,只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不得不這樣做,畢竟……有賢妃娘娘的例子在前面了,小主不敢大意。皇上陛下,您要相信奴婢說的都是真的,奴婢對小主絕無二心,因為……小主身邊只有奴婢一個知冷知熱的人了,甚至連皇上陛下和小主的舊事,奴婢也是知道的……奴婢今日斗膽說了這麼多,是懇請皇上陛下念在與小主往日的情面上,斗膽請求皇上陛下為小主請太醫,來看一看這一床被子是不是有問題,奴婢知道自己說得太多了,而知道太多的人往往不能活,所以,皇上陛下即便是賜死奴婢,奴婢也欣然接受,只是,懇請皇上陛下在奴婢死後派一個踏實穩重的照顧小主,小主不食姜,不食蒜,喜歡甜食……”
“朕有說過你犯了什麼錯麼?”鈞喻錚皇帝語氣中帶著笑意,面色卻是冷的。
“皇上陛下恕罪,是奴婢暗自揣多聖心,言語失當,請皇上陛下下罪責罰。”
“起來吧,朕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你忠心護主,其情可表,其心可嘉,朕怎麼能怪罪呢?朕不是昏君。”
“奴婢明白。”胭脂復有跪下去磕頭。
“起來吧,你親自去太醫院,找到蘆太醫,傳朕的口諭,就說朕掛心皇嗣,讓他親自到齊眉館來一趟。”
“奴婢替小主謝皇上陛下隆恩,奴婢這就去辦。”
待到看著胭脂帶著些許喜悅的身影走遠了,鈞喻錚皇帝看著大門的方向低聲呢喃:“曲錦衣……”
聲音低到若有若無的程度,外室裡面也十分安靜,可是鈞喻錚皇帝若有所思,卻沒有注意到一個身影將適才的一切全部盡收眼底。
沉香館中,幾乎一夜未眠的曲錦衣拖著疲倦的身體,歪歪斜斜的靠在美人榻上,手中端著肉桂薑湯,小心的一口一口喝下去。
乾祐的人不喜歡食姜,是有來頭的。早在殷廢帝還是太子的時候,當時的皇帝就因為不喜歡食姜,而禁止皇室人食姜,百姓們也都大多效仿,對於姜,能免則免。
如今幾十年過去了,即使江山迭更,改朝換代,如今的天子也沒有下達禁止食姜的命令,可是不愛食姜,早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根深蒂固在這片土地的臣民心中。
曲錦衣皺著眉頭抿了一口,暗自想著如何能讓這個難聞的味道變得淡一些,卻又感慨道,自己還真是這片土地上的人,有些東西,與生俱來,死帶不去。
曲錦衣就那樣怔住了,連著下人進來通稟,都直接揮了揮手,連來的是什麼人都沒有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