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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這麼明明白白的厭棄,就連寶琢都狠狠吃了一驚。

*

宮城裡,假山樹蔭草叢遮蔽的一個木製結構的四方亭,周圍捲簾四合,環境幽靜。白天的熱鬧和喧囂盡去,唯只朝天的那面傾灑下一片皎潔的月光,淡淡照在亭中那獨自一人,自得其樂的人身上。

宗政到的時候,就見對方正空手剝核桃。用不著銀鉗子夾,手一握就碎了,再慢條斯理地在捏碎的核桃裡挑肉,將它們一一撿到泥金小碟子裡,積成了小半座山。

“賢庸呢?”

“被我支去山腳下把風了。”宗策擦了擦手,招呼他道,“過來坐。和納烏對戰的事我聽賢庸說過了,這個小國精通旁門左道,心思不正,不足為慮。”

宗政手肘支在小几上,倦怠地按了按眉心。這次馬球比賽遠沒有那麼簡單,政治目的多過放鬆玩樂,一個白天下來,他也累了。聞言點頭道:“相比較而言,反倒是羌蘭……”

“羌蘭——”宗策輕笑,“近兩年胃口大了許多,但制約烏戎還用得著它,要是還在條件範圍內,應允他們也無妨。不過羌蘭公主和親一事,先拖著罷。這個公主那個公主,多了也實在不勝其擾。”

提起公主,宗政忽而動作一緩,立刻被對面的人察覺。

“怎麼?”

“倒也沒什麼。與納烏的比賽後烏美人不慎從馬上摔了下來。馬是被飛鳥所驚,現在仔細回想,那鳥倒和幫助烏戎通訊的鳥相似。”

驚馬?

宗策斟茶的手停了一停,不動聲色地繼續,“依你的意思,鳥兒受到烏美人的吸引,向她飛來時不小心驚了馬,所以她的嫌疑要大過烏婕妤?”

宗政不置可否:“這就要問你了。”

“你先告訴我,對於烏美人,你有幾分信任?”

“八分。”

見他果決,宗策忽地一笑,“兩分。”

宗政蹙眉看他,只聽他不緊不慢地道:“上次從慶典回來的時候,我特地去了一趟她那裡,胭脂首飾、床幔簾帳,都沒有那種香味,去掉一分。餘下的,感謝烏石蘭玉珊刻意製造的場面,去掉七分。保留兩分懷疑——我和你一樣。”

宗政對他這種偶爾捉弄自己的行為很是習慣,連眉毛都不曾動一下。

看來,他們倆都認定這種手段是障眼法,是為了保護幕後主使,將他們的視線引到另一個地方。

宗策沉吟著道:“只是果真如此,拿親生妹妹當障眼法,這位會不會太過心狠了。”

這確實也是令宗政感到懷疑的地方。到底是親生姐妹,在異國他鄉理當更團結才對。不過他們都不是糾結在這等小事上的人,理由,遲早會有人告訴他們。

臨走前,宗政忽而想起一事,提醒自家這位兄長道:“你那位崔美人,當初她在長安殿裡耍手段,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沒有和她計較。可她今天用這事刺激了寶兒……”這一聲他喚得彆扭,但叫多了,竟也有些習慣了。

“我當時沒給她好臉色,你心裡有個數。”

他雖一向持重,壞了兄長與旁人的關係也有幾分尷尬,因此沒看見宗策捻著核桃肉不動的神情。

月影西斜,兩人商量完畢交換了身份。宗策彷彿尚有閒心調侃了弟弟幾句“衝冠一怒為紅顏”,可是剛從山石邊繞出,他眼底笑意盡去,和底下候了許久的賢庸道:“去梔蘭閣。”

*

月色很美,寶琢受了傷,就那樣趴在床榻上望窗外的明月,彎彎的一輪似紗帳的鎏金鉤,看久了,漸漸犯了困。

隱約聽見有腳步聲,大約是要來給她上藥的山薇。白日裡石頭刮破了春衣順勢蹭出了小傷口,只是那時候光顧著骨頭疼,沒察覺這點小疼小痛。她枕著胳膊,咕噥著抱怨了一句:“好慢。”

因為疼,又蘊著睡意,多了一股子尋常沒有的嬌慵。

宗策聽得這一聲,腳步停頓,心裡微微一動。他抬手去掀紗帳,紗帳如籠著的輕霧,被風一吹慢慢散開,露出遮掩的山峰美景。帳內亦如是,困臥著的人只把被子圍在細腰處,烏髮散落兩端蜿蜒於錦繡堆裡,露出光裸的脊背。

她最舒心的姿態像只懶散曬日的貓兒,那模樣毫無防備,極具衝擊力。

發現腳步停下了,她不由催促,“疼死了,你快過來。”

宗策被催回了神,目光一定,輕翹起唇角。

真讓他過去?

“還不過來?”

她催得急,一聲疊著一聲,他喉嚨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