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系的涵蓋與約束,而又以個人的自由意志參與不斷變化的大道。這一系統,成為中國人長期思想的模式,直到佛教進入中國才有新的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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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兩河、埃及、希臘、羅馬與印度的思維模式
本章牽涉許多古代文化的思維方式,難以在此詳述細節,是以僅就有關西方主流思想形態的部分稍加論述。
兩河流域的泥版文字,經過解讀,頗多古代傳說與文學資料引人注意者,一寓言方式的歌謠,其內容均是兩種事物的對比或互諷,例如雨水與烈風、甜水與苦水、牧人與農夫等,凡此對話,呈現對立的二元,彼此互斥而不能相容。二元論的思維,在兩河思想體系,例如在波斯發展的祆教及後來的摩尼教,都是善惡兩分的思維模式,頗繼承了古代兩河神話中神魔相爭的傳統。
二元思想,也呈現於嚴冬與春天、死亡與生命、黑暗與光明等諸種更迭,嚴冬來襲,春神潛居黑暗的洞穴,人們必須經過努力,甚至犧牲,才能喚回春天,也喚回生命。這種儀式,就是後世基督教生命與復活觀念的濫觴。救回春天與生命的英雄,例如古代傳說中的馬道克,原是神魔大戰中的神將,在巴比倫時代演變成為救世主的形象,功在救回春天與生命,以此受人膜拜。凡此救贖與復活的主題,不僅在後世基督教教義中具有重要意義,也是許多啟示性宗教的特色。
由壁畫及紙莎草文獻中可知,埃及古代信仰長期延續了多神信仰的傳統。但在公元前14世紀時,法老阿克那頓主導了獨一尊神的信仰改革,以太陽神為獨一尊神,他君臨宇宙,賦眾生以生命,不論猛獅或小草都受太陽神的庇佑。這次宗教改革,不久即因各地神廟祭司的聯合反對終於失敗。可是這一事件可能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提出了獨一尊神的觀念。當時正有許多猶太人在埃及帝國為奴,後來在摩西的領導下,他們離開埃及,回到故鄉。摩西提出的《十誡》乃是古代猶太教的基石,其中獨尊單一真神——上帝,是否是受阿克那頓信仰改革的影響?我們雖難確定,卻也十分可能,更堪注意者,阿克那頓的太陽神是普世的真神,這一普世特性其實與猶太教的族群神性質不合。猶太人自命為上帝選民,受上帝的特別恩寵。但在猶太人屢次經過亡國之慟、族群離散之苦後,卻也逐漸將自以為以色列獨自的尊神轉變為普世的真神。基督教初期的發展,保羅是一位關鍵的人物,經過他們發揚闡釋,以色列的上帝遂完全轉變為人類共有的普世真神。
古代希臘的斯多噶學派,在中文往往譯作禁慾主義,其實這一派的思想主旨在於修身養性,頗與中國儒家的克己復禮相似。這一宗派堪稱為西方的儒家,在希臘化時代及羅馬時代是地中海地區的顯學,其影響超過同時代的其他宗派。那時,基督教還正在發展的初階,吸收了斯多噶學派倫理道德的觀念,豐富了原來族群信仰所不足的超越理念。尤其是這一宗派主張宇宙間有一個終極的邏各斯(logos),頗類似中國的“道”。在基督教《新約聖經》中“太初有道,道成肉身”,即是吸收了希臘哲學的觀念,轉化為上帝代表的超越理念。與斯多噶思想同時,希臘哲學的伊壁鳩魯宗派,中文常譯為享樂主義者,其實也是誤譯。這一宗派的思想,以人生求其愉悅為目的,但是並不主張過分的享用,更反對貪慾與追逐名利,毋寧與中國道家的天然率性相近。這一宗派主張宇宙的客觀存在,甚至提出“原子”(atom)是宇宙的基本物質,在近代科學發展後,這一派的理念竟可稱為遠祖。
犬儒學派,中文常稱之為嘲諷的學風,也是誤解這一學派以個人自尊自在為志,不在乎世俗的虛榮與享受,生活但求自適,是絕對的個人主義,頗類似中國古代的楊朱學派。至於畢達哥拉斯,則以為宇宙之理可由數字譯碼,實是數學之祖。若與中國古代學派相比,頗似陰陽五行家的術數之學。這些希臘的思想派別,竟與中國古代諸家可以掛號相比,當然兩個古代文明仍有相當差別。大致言之,中國思想重入世的人文與群己倫理,希臘思想則重視宇宙之理及個人的自主。中國與希臘的宇宙觀及人生觀,均有從“實有”的方向思考,古代印度文明卻從完全相反的方向思考來討論宇宙與人生的虛幻。
印度最古老的典籍“四吠陀”及《奧義書》,原是多神信仰的儀禮,其內容無非如何祭祀禮教神祇。為了通靈神遊,這些祭司階級(婆羅門)經常服用或燻燒藥物,以期達到忘我境界。這些儀禮並不討論人生與宇宙存在的意義,因此,吠陀文化並無超越性質。
佛陀出世,沒有為婆羅門教提供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