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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部分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何子衿嚐了幾顆蓮子,讚道,“這種清新味道,只有新剝的蓮子才有。”

“中午可做一羹。”朝雲道長倒了盞茶給何子衿,何子衿忙雙手接了,呷一口,五官苦的皺成一團。朝雲道長展顏一笑,仙風道骨的臉上說不出的促狹,“蓮芯茶,清心火,平肝火。”

何子衿忙忙的去尋清水,想著衝一衝嘴裡的苦味,朝雲道長指指另一紫砂壺,何子衿連灌三盞香片,才覺嘴裡不苦了,道,“我又沒上火。”上火的是朝雲道長好不好,中元節,最忙碌的莫過於宗教場所,朝雲觀是三鄉五里的名觀,朝雲道長忙的嘴角起了兩個大燎泡,實在有損其仙風道骨的儀容。

“新鮮的蓮芯,不嚐嚐多可惜。”朝雲道長又恢復的長輩的端然面容,一幅再可靠不過的樣子,問何子衿,“今天要抄哪本書?”

何子衿道,“西園雜記。”

朝雲道長笑,“你倒是偏愛雜記。”

見朝雲道長看向她,何子衿便道,“雜記有意思,經書那種東西……”當然,這個年代說經書,並不是指和尚唸的經,而是一些儒家經典著作,科舉考的就是這個。何子衿道,“經書枯燥的了不得,我懷疑哪裡會有正常人喜歡,就是我爹這準備考功名的,也不過是為了考功名才看。我爹也喜歡看雜記,偶爾看些史書。史書又不用深讀,隨便看看便是了。至於詩詞歌賦一類,我又不會作詩填詞。雜記卻不同,看雜記,才能看出意趣來。這年頭,想出名的即便著書立說,也是往經史一類走,再有財大氣粗的,自己印些自己的詩集也不是沒有。但寫雜記則或是情之所至,或是鍾愛於此,或是隨筆所錄偶然成書,所以我說看雜記才能看出意思來。即便書裡只寫一株花一棵草,卻也寫得明白,這花這草好在哪兒,叫人看得明白。不似那些大部頭,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枯燥不必提,便是一本孔聖人的論語,上千年來多少人來註釋,恐怕當初孔聖人成書時,也沒的這許多意思。”

朝雲道長拊掌,嘖然一笑道,“真真是不得了,你這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就敢妄評經史,連孔聖人都敢在嘴裡說上一說。”上下打量何子衿一眼,頗覺稀奇,“你哪兒來的這麼些狂妄啊。”

何子衿不解,“這算什麼狂妄,我心裡所想,就此一說罷了。”又覺朝雲道長在打趣她,笑道,“我這也是跟著師傅久了,心直口快。再者,咱們上的是三清神仙的香,堂堂道家門下,說一說孔聖人可怎麼了。”

朝雲道長微微一笑,不理何子衿狡言巧語,將手一揮,道,“你自己去找書來抄吧。”

何子衿有鵝毛筆這等利器,抄書頗有效率,不過,她時有不解,倘朝雲道長在身邊,便要頓筆請教的,譬如,何子衿今日抄的雖是雜記,但雜記內容頗廣,且涉美食,何子衿不禁問,“這書上說西蠻那邊兒專有一種磨菇,是長在草原上的,香的了不得,隔著十層布袋都能聞到那香味兒。師傅,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朝雲道長答。

“難不成比咱們這兒的松蘑還香?”要說蘑菇,何子衿最喜歡的就是山上的松林裡的松蘑,這種天然的,純綠色的,松樹林里長出的蘑菇,尤其是跟小母雞一起燉的時候,那濃濃的香味兒喲,何子衿剛一想,口水便有氾濫的危險。

“松蘑每年都能吃幾遭,這種西蠻的蘑菇沒見過,不好分個高下啊。而且,這麼好吃的東西,肯定死貴死貴的。”何子衿感嘆。

朝雲道長拈一粒碟子裡的嫩蓮子,放在嘴裡細細咀嚼,輕聲道,“自前朝起,便與西蠻時有戰事,貿易往來時斷時續,這種好東西也不多見了。除非是西寧關附近邊城,因與西蠻離得近,興許有的吃呢。”

“書上說,北邊兒還有一種榛蘑,就是長在榛子樹下的,咱們這兒也有榛子樹,我怎麼沒見過榛蘑呢。”

朝雲道長道,“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地氣不一樣,長出的東西自然也不一樣。榛蘑這東西,遼東那裡倒是常見。說來樣子不大好看,味兒卻是極好的。”

“可惜可惜,據說榛蘑與蒲瓜同炒,是難得的美味呢。”

“倘是與蒲瓜同炒,必要新鮮的榛蘑才好。乾的多適用於做燉菜之類。”

何子衿絮絮叨叨的說著美食,光東南西北的蘑菇就有十數種,可見這本西園雜記的作者當真是一位見多識廣之美食家,何子衿又是個對燒菜有心得的,於是抄幾行字就要同朝雲道長討論一番,以至於天未及午,肚子便咕咕叫。

朝雲道長問,“餓啦?”

何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