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再考慮?”鄭方宇起身朝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大喊著問。
“不用了……”聲音響亮,晃盪起側邊的藍色水面。
鄭方宇覺得面上無光,盛情的邀請被拒之門外,只好兀自搖頭輕笑。
混個兩三年,你就明白就算去情報部門整日守著電腦打“魔獸爭霸”,也好過跟著連亞藍那個瘋子槍林彈雨,出生入死。
高晨爬上那堵矮牆,瘦高身子站在牆上,低頭看鄭方宇,悶聲要求“政審記得給我個A。”
鄭方宇駭笑,你的那張試卷連警局的部門設定都答不出,你還想要A……
可幾秒後還是仰頭凝視那張年輕清俊的臉,爽快回答“好。”
頓了頓,又說道“以後不要只聽槍與玫瑰……MP3 裡應該有點其他人的歌,華語也要聽一點,中國風就很贊,很多人唱得好……比如周董就很贊。”
高晨覺得鄭方宇的口吻好像某電臺DJ,聽完後難得地放緩面部線條,在牆上蹲下低頭看著鄭方宇,手合至前方膝蓋,牽動嘴角笑起來,“是……周董很贊,他和你一樣,上街一定要穿名牌。”
“你怎麼知道……?”鄭方宇詫異。今天自己的這身低調裝扮完全不張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百貨公司換季的打折亞麻西裝。
“我偶爾也看時尚雜誌,認識幾個牌子。”
“哈哈哈……”鄭方宇大笑,“嗯,所以我很迷周董……”
“拜。”高晨跳下矮牆,在黃昏的街道上快步行走。
鄭方宇喝光最後一口咖啡,將咖啡罐輕輕拋到牆邊的角落,意味深長地看著那堵被太陽的餘輝染上色彩的矮牆。以前他和連亞藍在警校做學生時候也從來都不走大門。進出學校從來都只是跳爬那堵矮牆,躲教官,逃宵禁,泡馬子……
明天是又一屆學警畢業的日子,不知道高晨以後要走的是他哪條路還是連亞藍哪條……
多少年了,呵……為何人生際遇從來都由不得人去選擇。
這麼多年,自己變了,連亞藍也變了。
4th
黃昏的舊公寓裡,連環坐在狹窄雙人床上,浴室的水龍頭正在流得嘩嘩譁響……連環打算去泡澡,此刻身上只裹了一張薄毯,左手臂打了厚厚的石膏,用繃帶吊起來掛在脖子上。
連環深深吸進一口煙,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大罵出聲“我操……”
瘦高身材的他黑髮零亂,臉色發白,瞳孔漆黑……明顯的睡眠不足和精神不振,不化哥特煙燻妝就可以走上臺去唱頹廢朋克樂。還有那隻打了石膏的手臂晃盪起來自己的身體根本沒有感覺。昨晚在酒吧跟人組散隊唱歌,唱完後他獨吞客人給來的小費,被另外幾個表演者合起來打得夠嗆……一隻手臂被鼓槌敲斷,門牙也掉了兩顆。
連環不是第一次被人暴打,當然不會滿地去找自己的牙,也不會哭哭啼啼找家長,而是徑自去找S城最好的牙醫補牙。
這套公寓處在S城偏僻的位置,租金固然低廉,可是條件卻是差得不能再差……此刻的樓下是一片嘈雜光景,然而屋內卻靜若死亡。
只是因為高晨不在身邊,於是一切都靜得和死亡一樣,蒼白無力,麻木安靜。
連環盤腿坐在床上,默默抽著劣質煙,凝視對面牆上貼著的明星海報,那堵泛黃的牆上有很多樂隊和歌手的照片,林林總總地貼滿整張牆壁,有他貼的,有高晨貼的。
連環的眼睛掃過那些圖片,每一張靚麗的臉孔,視線定格在左下方的角落,那是高晨17歲時候的一張6寸彩照,明眸皓齒,面容英毅,靦腆微笑,禮貌地在向這個世界問好。
只是那枚微笑連環從未再在高晨的臉上看到過,從二人遇見開始,高晨的面部線條總是繃了緊黯然神傷。他也有傷痛嗎……連環眨了幾下乾澀的眼睛,將吸完的菸蒂彈落到地上。
連環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比高晨長得更好看……就算是自己也比不上他。
連環撇了撇嘴,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剛從牙醫診所補完牙歸來的他痛得每根神經都在顫抖,可是醫生卻沒有體貼地開給他止痛藥。因為連環有長達四五年的嗑藥史,謹慎的醫生積極響應醫院的規定,從來都不會助長這種癮君子的藥癮,大概也是被這種頹廢青年騙了太多次,所以無論連環怎麼哀痛地表達自己極端需要止痛藥,喊著叫著懇求,醫生都不肯開處方。
自從從日本回到S城後,連環便混跡於S城的各大酒吧,有的時候去兼職唱歌,有的時候去喝酒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