臼,再狠力擊打,若非我倒飛出去的時候腳下打了一個旋,使得側身撞在牆頭,恐怕這兩條手骨就真要生生折斷了。
難怪師傅說,最毒婦人心,尤其是金獅派的女人,簡直毒上加毒鶴頂紅!
我倒在地上,兩手使不上勁,全身上下痛得早已失去知覺,欲哭無淚。
我不玩了!痛死了!
這樣想著,一抬頭,正對上沈金銀溼潤了的一圈泛紅的眼眶,我心頭又是咯!一下。忙不迭雙腿往牆上一踏,在空中翻了個身,兩腳穩穩落地,回頭道:“沈金銀,我沒事,你看我一點事也沒有!”
謝天謝地,看見沈金銀那樣子,比我自己肉體上的疼痛要來得更痛一百倍。
沈金銀才衝我眨一下眼,沈夫人又橫插入我倆之間,抬腿踢我一腳,令我後退好幾步,道:“你還有空管別人?別忘了還有最後一掌!”
“你儘管來!”
我橫眉瞪眼,嘴上氣勢不輸,其實少了兩條胳膊的力道,身子早不能保持平衡,光是站著就已搖搖欲墜。
沈夫人並不急於擺平我,兀自抖開絹子掃掃自己身上的塵埃,這才抬起眼來,用凌厲的目光釘死我,笑說:“現在求饒,我還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我心底不知已經喊了多少遍,求求女俠高抬貴手,可是一想到沈金銀還在床邊上看著這頭的發展,我就不能軟下態度,只得硬著頭皮大喝一聲──
“少廢話!”
話音未落,只見沈夫人分開兩腳站直,雙手環抱胸前,劃出一個大缸形態,兩條胳膊開始用力顫抖,一下、兩下……四周的空氣於是在那抖動之中,紛紛被吸附到她懷裡。
我頓時頭皮發麻,四肢癱軟,嘴唇冰涼,渾身顫抖。
那一招的名字我當然曉得──獅、心、風!
沈夫人面上的表情淹沒在那道橫掃而出的金色光刃裡頭,我聽見床上的沈金銀高聲尖叫我的名字──
“胡江湖!”
他果真厲害,居然自己衝破穴道,開口講話,真是練武奇才,可惜卻沒有被人傳授什麼高深的武學,好生浪費。
我被迎面撲來的巨大力量帶動,騰身飛了起來,全身這下是真的散了架,連挽回餘地也沒有。
未能感受到疼痛的滋味,我在身子撞上牆壁以前就嚇得昏死過去,記憶中最後看到的一幕,是滿臉驚恐的沈金銀從床頭跑來的樣子。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直到窗外的鳥鳴聲此起彼伏令人生厭,我終於從睡夢之中被吵醒,坐起身來。
奇怪地低頭看看完好無缺的手腳,我疑心自己現在還在做夢。沒記錯的話,之前似乎同沈家夫人進行了一場苦戰──當然了,其實被打的,自始至終只有我一個人──可是為何我現在居然好好地坐在這裡?
抬頭望一眼殘破的老房子,可以肯定,這裡決不是沈家大院,我從炕上跳下來,想要仔細觀察一番,突然又有了咳嗽的衝動,掩嘴一陣猛咳,攤手一看,哎呦媽呀!整隻手掌上都是血。
背後突然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道:“你受了重傷,最好乖乖地躺著別動。”
回頭一看,老頭背了個大籮筐,正從屋外踏進來,一面不忘拿眼瞪我,道:“我的藥再好,自己不好好調養,傷也是恢復不了的。”
我噢一聲,坐回炕頭上去,屁股才著地,忽然想起什麼,一下又站了起來。
老頭放下滿籮筐的藥材,回頭看我:“怎麼了?”
“我沒錢付你症療費。”我說。
老頭一愣,遂哈哈大笑:“上次沈老爺給的藥費足夠連你的傷一塊兒治了。”
我這才安心躺回去,瞧著手掌上的鮮血,毫無預兆地記起頭一回遇見沈金銀的時候,他也是被我打得到處吐血,現在想想,一定很痛吧。我那時怎麼忍心下手那樣重?
老頭到藥櫃上捻了幾貼藥材到藥壺裡,正要往外頭去,我隨口問:“現在什麼時候了?”
老頭答得不經意:“你睡了一天,現在是清晨。”罷了,踏前兩步,再多加一句話來刺激我,說,“沈家公子今天成親。”
我直到他走遠了,這才回過頭去,倒在炕頭上低聲抽泣。我想我的心臟一定是被沈夫人打碎化掉了,血水流得滿胸膛都是,一股血腥氣。
腦海裡呈現的都是沈金銀的臉。他罵人的樣子,揍人的樣子,還有貪財病發作時候不顧一切的樣子。真是奇怪,我居然想不起來他到底有什麼好的地方,回憶裡都是缺點,點點滴滴。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