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後邊應是一座通天黑檀雕花邊框的大理石芭蕉梅花插屏,轉過插屏,帳幔後邊便是小小的臥室;左手側靠窗是連線兩頭的通炕,上設小几,上放著燈燭、茶碗茶壺,炕頭填漆螺鈿八屜小櫃上隨意擺放著幾本書、幾件小巧的青花瓷;胤禛的黃花梨蕉葉紋大書桌遙遙與炕相對,桌上設著各色筆墨紙硯、筆筒、筆架、筆洗、筆擱、鎮紙、墨床、印泥盒等一系列文房用品及散堆著一摞一摞的書籍紙張;書桌後是高及屋頂、寬連兩壁的通天書架,架上是滿滿的各色書籍,或橫或豎放得十分整齊潔淨。
玉容忍不住輕輕移步桌前,指尖輕輕叩在桌面,微涼的感覺直透心底,輕顫的響聲聽在耳中恍若隔世之音,她的目光流連掃視,黑漆牙雕梅花筆筒、松石綠釉筆洗、沉香木人物山形筆架、紫檀木雕曲竹式墨床、剔紅山水人物印盒……一件一件都是當年的舊物,就連筆筒裡插著的如林筆桿,看上去也是這般似曾相識。
她順勢坐在那闊大的楠木雕花圈椅中,信手拿起桌上的芙蓉紋淺浮雕白玉鎮紙,這近兩寸厚、一尺長、一指寬的白玉鎮紙瑩潤生光,柔美無暇,雕琢精緻細膩,觀之玲瓏可愛,與桌上諸色質樸、簡雅的文房用具格格不入,毫不搭配。玉容輕輕撫著那白玉鎮紙,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淺笑,她還記得,這是她當初一眼看中的物件,定要放在他桌上以便隨時把玩,胤禛原本不肯,嫌太過柔美,拗不過她也就罷了,不想她走了之後,他還一直用著,只不知每每睹物思情,他該是怎樣的心情?她的目光又落在書桌左邊窗前的紫檀雲龍紋海棠式凳上,上面放著一盆碧翠可愛的滴水觀音,莖杆聳直,如蓋圓葉四垂,錯落有致,優雅協調,細看過去,盆還是當初那個白底青花山水人物大圓盆,栽的也還是滴水觀音,卻不是當初那一棵了!玉容輕嘆一聲,心底是若有若無、淡淡的惆悵和迷惘。
忽然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玉容心中一喜,忙起身朝門奔了過去。“吱呀”一聲,門被輕輕推開,屋裡屋外兩個聲音同時輕叫著“爺!”,二人同時一愣,一個怔住了,另一個嚇得手裡提的燈籠“吧嗒”一下跌落在地,臉上變了顏色,抖索著嘴唇“啊!”了一聲後硬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公公,好久不見了!”還是玉容先反應過來,微微一笑。
李忠猛的回過神來,慌忙反身將門關上,“撲通”一下對著玉容跪下了,“奴,奴才給容主子請安,容,容主子,您可,可回來了!”他顫抖的聲音裡透著無盡的歡喜和壓抑的哽咽。
玉容心裡有些發酸,忙笑道:“李公公,別這樣,快起來!我可把你嚇著了吧?對不住了!”
李忠又磕了個頭,這才抹著眼睛爬起來,陪笑道:“主子說哪裡話,折死奴才了!奴才見透著亮,還以為是爺回來了,哪想到原來是容主子您!王爺指不定怎麼高興呢!”
“這倒是我疏忽了!”玉容笑了笑,道:“我見天黑就順手點上了燈,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是你點的燈,這次我回來,除了王爺和你,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奴才明白!”李忠忙道:“容主子放心,內書房的事向來是奴才和蘇培盛兩個親自動手,旁人一個也不許進來,主子儘管呆在這,保管無人知曉。”
“蘇培盛?”玉容笑道:“那是誰?”
李忠笑了笑,道:“容主子放心,蘇培盛是個靠得住、對王爺忠心耿耿的人,只因奴才年紀大了,王爺體恤奴才,特意調在內書房給奴才幫忙的。”
玉容一笑點頭,道:“王爺和你信得過的,我自然放心!只是事關機密,你還得好好囑咐他一番,我回來的事絕對不能洩露出去!”
“是,奴才明白!”
兩人又說了陣閒話,玉容便笑道:“我有點餓了,有什麼吃的給我弄些過來吧!”
“是,是奴才疏忽了,主子是要用膳還是點心?”李忠忙笑道。
玉容不由好笑,道:“隨便拿些點心吧,別太張揚了!”
李忠忙笑道:“奴才糊塗!奴才這就去。”他想了想又道:“書房的事府裡從沒人敢問,主子不拘想要什麼都無妨,奴才自會想法子替主子弄來。”
玉容一笑點頭:“那今後可就要麻煩你了!”
“奴才不敢,給主子辦事也是奴才的福氣!主子,您稍候,奴才這就去給您傳點心去!”
不一刻,李忠笑盈盈的提著一個三層食盒進來,一碟一碟取出七八碟點心擺在炕上小几上:紅白桂花糕、梅花酥、糖核桃、雞翅肉餡包子、竹節卷小饅頭、涿州薄餅、豆腐火腿丁餡包子、蜂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