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珍珠道,“再給肖娘添一小碟軟糯的點心,肖娘愛吃。”肖娘看著她慈愛得笑,一年多不見,姑娘長高了,更添幾分沉穩,周身的氣度令她想起聖文太后,不過姑娘較之聖文太后的高華,又多出幾分慵懶的嬌俏。
青鸞環顧四周,雖說懷邕不在身旁,這些親朋在側,令她心中無比溫暖。
酒過三巡,小嬸孃有些醉了,微醺著道,“青鸞可記得辛氏?”小叔父在一旁斥道,“好好的,提她作甚?休要擾了興致。”小嬸孃看著青鸞,“一直想說沒敢說,這會兒藉著酒勁兒,還是提一提的好。”
青鸞對小叔父笑道,“不礙事,辛氏擾不了我的興致。”看向小嬸孃道,“小嬸孃倒是說說,辛氏如何了?”小嬸孃嘆口氣,“那次偶遇我也嚇一跳,與堂兄成親時何等風光秀美,這才幾年過去,頭髮都斑白了,臉皺得核桃一般,佝僂著身子,瞧見我低了頭躲避,我問起,才知她患了一種怪病,開頭是因為夜裡總被噩夢相擾,嚇得不敢睡,漸漸得就算想睡也睡不著了,以至未老先衰畏光怕風。她是罪有應得,可是玹……”
楚玹,玹的名字還是青鸞給取的,那個到處亂跑的活潑孩童,如今該是六歲了,瓚出聲打斷青鸞沉思,“阿姊,辛氏雖不慈,可玹是我們的親弟弟。”青鸞笑道,“是啊,玹是父王的骨肉,不能不管,便接來東都與瓚在一處讀書。”
瓚趴在她膝頭,“阿姊,我不要留在東都,阿姊成親後,我還要回到雲臺山去陪伴師父,到時候將玹接到無為寺,我來給他啟蒙。”青鸞愣了一下,本是打定主意讓瓚留在東都的,看來瓚另有主張,青鸞撫一撫他額頭,笑對小嬸孃道,“這些事回頭再仔細相商。”
眾人復笑鬧起來,小叔父與桑驛丞猜拳行令,小嬸孃陪著桑夫人說話,靜王微笑著自斟自飲,青鸞摟著瓚靠著肖娘,看眾人歡樂,忍不住翹了唇笑,今夜軍中可有歡宴嗎?懷邕與金定可會拼酒嗎?一腳踏在凳子上,叉了腰抬著下巴向對方挑釁……
正想著,靜王推開面前小几,拄著柺杖站起身向桑驛丞走去,一把扒拉開小叔父,笑道,“來,我陪岳父大人喝幾盅。”桑驛丞聲如洪鐘,指著靜王道“哈哈,你喝多了,糊塗了,我姓桑,不姓岳父。”
桑夫人神色複雜看向靜王,靜王已與桑驛丞喝在一處,桑驛丞拍著他肩膀不停喊老弟,青鸞笑看著,中秋月圓,一切順其自然吧。
歡宴散後,陪著瓚待他睡得沉了,出來站在廊下望月,亮白的圓月銀盤一般掛在天空,今日本是說好的成親之日,太子被禁足東宮後,皇帝下令讓元邕歸來,元邕卻執意要等到戰事結束,青鸞嘆口氣,雖知道他為何如此,也理解他,心裡到底免不了遺憾,尤其此刻曲終人散一切寂寥,青鸞心底惆悵一絲絲升騰而起。
想起那日得知瓚一行將至東都,一早到南燻門外等候,幾乎望穿雙眼,一隊人馬緩緩而來,瓚沒等馬車停穩,跳下馬車喚著阿姊朝她跑了過來,青鸞看著他,一年多不見,又高了半頭,已至青鸞肩膀,長成了挺拔的清秀少年,青鸞將他抱在懷中,許久不肯放開。
直到耳邊有人喚著阿鸞,青鸞看向肖娘,撲過來抱住了,廝磨半晌又去抱小嬸孃,紅著鼻頭與小叔父見了禮,方恭敬來到太國師面前。
未說話先紅了眼圈,隊伍中不見從嘉與南星,雖心裡早已料到,還是忍不住想哭,拼命忍住眼淚向太國師行了禮,微笑問道,“怎麼不見竹君?”太國師雙手合十,“竹君是愛熱鬧的性子,自然是想來,可皇上近來頭風頻發,竹君走不開。”青鸞忙仔細問起,太國師笑道,“皇上正在戒斷阿芙蓉,是以發作得厲害,抗過去也就沒事了,這是好事,青鸞儘管放心。”
一席話後,青鸞提及靜王,太國師又是搖頭不語,任青鸞軟磨硬泡央求逼迫,一徑沉默。青鸞急道,“太國師可記得金定?金定與靜王兩情相悅,可靜王礙於自己的命數,一直疏遠著金定,太國師難道不想成人之美?”太國師搖頭,青鸞懇求道,“求求太國師,看在聖文皇后臉面上……”太國師終於點頭,“好吧,既然青鸞親事後延,我便不進東都了,定了日子再來。”
太國師未進東都城門直接往北而去,青鸞追問為何,太國師笑說天機不可洩露,青鸞無可奈何得咬牙,老頭雖不肯多說,不過這行動表明已答應幫忙,如此便有了希望。
回同文館的路上,青鸞與瓚同乘一輛馬車,細細問起南星如何,瓚笑道:“師父很好啊,早起誦經打坐,早飯後教我讀書,午時我小憩半個時辰,師父就去山中採藥,下午我自己寫字,師父鑽研醫書。晚飯後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