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姐吃不起飯的時候,我姐生病住院沒錢買藥的時候,我都在期盼著,突然有一天,我爸會推門進來,說我回來了,說你們不要再擔心,所有的事情都有我呢。我曾經在想,只要他回來,我就會試著原諒他。”
“但其實不行的,我到後來慢慢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說服自己,也不再天真地希望他回來,於是就當做是他已經死了就好。”
“但是他突然又回來,要接我走,而且其實是這麼諷刺的理由。”韓以諾說到後面的時候,聲音斷斷續續,含著哽咽。
嚴冬棋偏頭看他,聲音裡全是內疚:“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應該當著你的面,把你爸爸說的那麼不好,他畢竟是你父親。對不起。”
韓以諾側頭和他對視,搖了搖頭,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睛裡湧出來:“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只是突然覺得……我是真的……再也沒有爸爸了……”
嚴冬棋只覺得鼻腔酸澀,他輕輕伸手把韓以諾攬進懷裡,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懷裡的少年越哭越傷心,在他的肩窩裡發出低沉的嗚咽。
嚴冬棋的腦袋裡亂作一團,一時間無數畫面紛紛雜雜都湧了出來。
他想起韓以諾昨天拉著他手腕的微涼的指尖和那一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想起第一次在爸媽家吃完飯,也是在這個停車場,和他一樣高的男孩子撲上來抱住他時有力的臂膀和悲傷的表情。
他想起在那個昏暗的小閣樓,白襯衣的男孩子團成一團蹲下時含糊不清的悲鳴,消瘦的肩膀看上去像是脫離了世界一樣的孤獨。
嚴冬棋想著,還好,在這次這麼難過的時候,終於有一個人能把他攬進懷裡了。
韓以諾的哭聲漸漸停止,他用下巴頂在嚴冬棋的肩膀上,說起話來讓嚴冬棋覺得肩頭微微的發癢。他說:“哥,我在這個世上只有你一個了。”
嚴冬棋閉了閉眼,輕輕在他背上拍了拍,聲音低沉篤定:“沒關係,你有我一個就夠了。”
少年把他抱得很緊,就像抱住了全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快樂大家。新的一週繼續,從下週開始,每週禮拜二三,五六日更新,還是一週五更不變。這張是爸爸篇的完結,明天開始生日篇,暖萌向。
☆、過生日
年輕的調酒師站在吧檯裡,一邊照著送來的酒單給客人調酒,一邊時不時的抬眼看看坐在吧檯外面的他的老闆。
他來“南”當調酒師當了快兩年,還沒見過老闆這麼愁苦過。他一直覺得老闆是一個“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牛人,真想不出有什麼事兒能讓他這麼糾結。
嚴冬棋坐在吧檯外面發呆,與其說是發呆,還不如說是因為耗費了太多腦細胞,這會兒得空,趕快讓腦細胞自個兒再長一點兒出來。
他感覺到吧檯裡面的調酒師時不時看自己的眼神,但是實在懶得搭理。
最近他真的挺愁的,要不是因為自己平日裡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這幾天那頭髮肯定得一把一把的往下脫。
這事兒要說出來還真是挺丟人的,原因其實挺簡單,韓以諾的生日快到了。
前一段時間鬧了他親爹突然出現這麼一出事兒,孩子這段時間的狀態一直都不算太好,情緒老是提不起來。嚴冬棋也想著韓以諾應該從小到大都沒正兒八經的過過生日,但是現在有個哥了,那必須不一樣。
之前還給人家誇下海口說了“你有我一個就夠了”這種話,這會兒嚴冬棋覺得自個兒簡直是在扯淡,現在連給韓以諾過個生日都不知道怎麼弄。
要是韓以諾再小個五六歲,那也挺好辦的,把他往遊樂場一領,自己在後面該提包提包,該付錢付錢,出點力就行。要是再大個五六歲也可以,那會兒人家都有女朋友了,自己哪還用操這份兒閒心了。
而且要是換成嚴芷那麼大的小姑娘也好辦啊,照嚴芷那個尿性,每年過生日給她買兩條新裙子,或者買一堆閃來閃去,照嚴芷的話就是“布零布零”的頭飾啊手鍊什麼的,嚴芷小同學就能滿足得不得了,連續仨月見著嚴冬棋都笑得見牙不見眼。
總不能也給韓以諾買倆髮卡吧?嚴冬棋一想韓以諾那張面癱帥臉帶個小蝴蝶結,就覺得畫面美得根本不敢想。
唉,這詩一般的二八年華,簡直酸爽。
“老闆,您沒事吧?”調酒師沒忍住,湊過來問嚴冬棋。
嚴冬棋喝了一口擱在面前的檸檬茶:“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