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外祖母和母親都是這麼想的。
支其華比她年長許多,又不良於行,而支其意則與她年紀相當,又從小一塊長大,只怕所有人都以為他與她日後定是要成婚的。
所以外祖母經常打趣她和支其意是“冤家”,所以母親在誤以為衡陽郡王是向她提親時,也毫不動心。
所以長姐告誡她,支其意要比衡陽郡王好上許多許多……
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為的,她也是這樣認為的,她自問沒那個耐心和愛心應付支其意的傲嬌和壞脾氣,所以從頭到尾都沒考慮過嫁給他。
支其意她都沒興趣嫁,又何況其他人?
這輩子,她處處搶得先機,母親未亡,長姐安好,葉青程庇護,她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嫁人?
伺候公婆、照拂小姑,戰戰兢兢做人不說,還得應付夫君和他那一群妾侍庶子。
她吃飽了撐的?
她從未往支其華身上想過,這乍然一想,還真是……
葉青殊輕輕吁了口氣,支其華溫雅體貼,從小就對她疼愛有加,出身高貴,又有支國公府的門風做保,絕不會納妾蓄婢,更不會有庶子庶女煩心。
她將前世今生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勳貴子弟、世族公子、青年才俊都數上一遍,都沒有比支其華更妥帖出眾的夫君人選,甚至宣茗和葉青程也得往後靠。
可以說,除了雙腿殘疾,她找不出他的任何缺點,而這個所謂的缺點,她永遠都不可能會嫌棄,那是她從小就尊敬喜愛的表哥啊!
長姐說要皈依佛門,終身不嫁,一個女兒不嫁,已經不知要惹來多少非議。
如果她也不嫁人,只怕葉守義和支氏,甚至葉青程的脊樑骨都會被人戳彎。
更何況,如果她嫁入支國公府,藉助支國公府的門第地位,能給予長姐和葉青程的依靠,絕對比她個人更多,也不耽誤她繼續幫扶葉青程,照顧母親和長姐。
還有疼愛她的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還有表哥……
葉青殊雙頰又隱隱發起燙來,她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算了,她還小,這種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再看就是。
……
……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天晚上她竟夢到了自己六歲那年捧著一疊支其華費盡心思給她找來的孤本,鄭重其事的對剛殘了雙腿不久的支其華道,“表哥,你等我長大,長大後,我嫁給你!”
然後她就看到支其華放下右手中雕磨一枚雞血石印章的銼刀,抬手溫柔撫了撫她稀落的黃毛,“那阿殊要好好吃飯,不能挑食,那樣才能快快長大,長的慢了,表哥就等不及了”。
他說這句話時溫柔而又悵然的模樣本已被她遺忘在時間的長河裡,卻又藉著夢境清清楚楚出現在她眼前。
不知覺間,葉青殊淚流滿面,醒來時柔軟的絲枕溼了大半。
她想起重生後不久,葉青靈打趣她的話,“表哥是怎麼得罪你了?你那時候不是說長大要嫁給表哥麼?怎麼現在又要去做姑子了……”
“……是是是,你沒說過,等明年這個時候,你就會忘了自己說過要去做姑子了……”
原來自她是真的忘了,忘了少時的自己曾那麼熱切的盼望著長大,長大好嫁給她溫潤秀雅的表哥,甚至改掉了挑食的壞毛病。
而,支其華又還記不記得……
161 難堪
第二天一早,葉青殊便洗漱打扮妥當,昨夜的細雨已經停了,天卻還是陰沉沉的。
葉青程掐著時間進了芍藥小院,陪葉青殊一起用了早膳。
丫鬟剛掀開厚重的四季花開棉簾子,寒風便打著哨子灌了進來,割的臉生疼。
葉青程回頭看葉青殊裹的只剩兩隻眼睛露在外頭,方放了心,開口道,“這內院要備上兩抬軟轎才好,遇上這般天氣也好出門”。
葉青殊撇嘴,“咱們重德不重色的祖母可是連滑竿也不準用的,現在二房還開了側門,直接出門就行,要是以往還得從大房那邊繞,先給祖母請安,想備軟轎?只怕還要等二房再單獨開出一個正門才行”。
葉青程笑笑,頂著寒風先出了門,領先葉青殊半步擋在風灌來的方向,“小心些,昨夜落了雨,路上滑”。
兩人順著三年前修好的遊廊出了門,上了馬車,因著風大,葉青程便沒騎馬,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往長公主府駛去。
長公主府左側門早有兩輛青帷香車候著了,兩人上了車,一直到垂花門才停了下來,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