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雪堤。路塹是為了使道路和跑道能通行而開出的。當他們到達時,司機從車前走過來,把他的航空旅行包扔進後箱,並急忙做了個手勢,讓他們從後門上車。
汽車後座熱氣逼人,像通常冬季氣候過後突然來臨的潮溼前鋒一樣。
“啊,你們來了。好,很高興。很高興見到你們!”他的口音與牛津劍橋音差不多,聲音很洪亮,像一個樂天派,一個經常逗笑的人。當車裡的燈開啟時,邦德從他坐的地方看他很清楚。
他給人的初步印象是:高個子,身強力壯,臉長長的,五官清晰,還帶點獨特的斯拉夫滑稽味,頭髮稀薄而色淡,前額有一綹頭髮搖來擺去。他胸懷坦蕩而顯得生氣十足,他目光閃亮有神,嘴巴表情多變。邦德一眼就看出他是一個優秀的模仿者和講故事能手,是那種能模仿各種口音的人。
“我叫斯捷帕科夫,”他說,把第三個音節拖得很長,斯捷帕……科夫,用一隻大手抓住邦德的手。然後又對納特科維茨說,“我叫斯捷帕科夫。朋友們叫我鮑裡,原來叫鮑里斯,但是他們叫我鮑裡。請你們也這樣叫我,好嗎?”
“很高興,”邦德感到這裡需要用一種無聊的腔調,雖然這種腔調毫無表現力,而且他也說不清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叫詹姆斯·貝特里奇。朋友們都叫我詹姆斯。”
“好,詹姆斯。那麼你一定是彼特了。倫敦說叫你彼特。”
納特科維茨無表情地點點頭。“紐曼。”他大聲說。
“對,很好。感覺真像一個新手①,是嗎?”他大笑著,汽車開起,飛機四周擠滿地勤人員。飛行員說他們過半小時就返航。
① 紐曼(Newman)有“新手”的意思。———譯者
“新手,感覺像一個新手,是嗎?你們要點什麼熱飲料嗎?白蘭地,斯托利,還是咖啡?”當他們的車在路燈下經過時,斯捷帕科夫的臉偶爾被照亮。
他們選了咖啡。這個俄國人得意地開啟裝在車上的吧檯,多種飲料中有大瓶清咖啡,熱得滾燙。“你們在飛機上用過,哦,你們怎麼說,用過衛生裝置,是嗎?你們解過小便了?”
他們兩人都點點頭。
“好。如果你們還要小便,隨時告訴我,我們會安排的。但必須等到服務站。在露天你們是沒法辦的,恕我直言。”
他的笑聲很有感染力,他在座位上挪來挪去,佔據很大的位置。這輛林肯車顯然是定做的。邦德坐在這個俄國人的旁邊,而彼特·納特科維茨則面對他們,坐在吧檯側面的一個活動座位上。“你們看,我們走了很久了。”
他們能感覺出這個人的微笑。
“還沒有進莫斯科?”邦德問。
“啊,沒有。肯定還沒有進莫斯科。你們以為我們是帶你們去參觀莫斯科中心?”
“我們是希望……”邦德開始說,這個俄國人又笑了。
“你們想參觀著名的紀念館,我們在那兒儲存有我們許多著名特工的照片,想嗎?”
這一次輪到邦德笑了。“那也許是有用的。”“肯定有用,”“斯捷帕科夫嘟嚷著。“當我去倫敦時你們帶我去特種部隊俱樂部,行嗎?參觀騎士橋的漢斯月牙形建築。我看過一些那個地方的照片。然後作為貴賓環遊你們的世紀宮。夠消遣的。”“我們張開雙手歡迎你,鮑裡。”納特科維茨在黑暗中點點頭。“我們究竟去哪裡,鮑裡?只要我們知道。”他的聲音是平和的,但是帶有某種近似威脅的拖腔。
車裡平靜了幾分鐘。當斯捷帕科夫再說話時,一切自然、和善和詼諧的痕跡都消失了。“好的,我對你們直說了罷,必須直說。今天晚上‘正義天平’實現了他們的諾言,第一總局一名高階軍官的屍體在環形公路第95 號出口處被找到。他們還發現他平日的司機被麻醉在雅申涅沃總部裡不省人事,連手藝高強的魔術師胡迪尼也不能達到這種程度。所以,”他似乎歇了一口漫長、憂傷而深沉的氣,“所以,這都是非常秘密的。我們不想讓大家知道這事,除了一些非常可信賴的人,你們也在內。‘正義天平’的人幹事很認真。我們肯定他們是老練的組織,他們的人已打入克格勃甚至中央委員會。
他們不是那種流氓阿飛。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實際上它能夠影響整個領導層。所以我們必須謹慎,保守秘密。我們必須像幽靈一樣從巫師那裡逃走———這是你們的詩人雪萊說的,是嗎?”
“可能是,”邦德在黑暗中皺皺眉。
“肯定是。‘在你那看不見的所在,樹葉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