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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第三天,元深仍沒有回去。沈慶歌獨自走了,臨行前給他發了一條資訊:

我到美國等你。婚禮的日子你知道。請柬也都已發出。但願你不會失了體面。

元深讀到簡訊,什麼都沒說,關掉了手機。

在簡汐面前,他絲毫沒有流露心緒,但他心裡是亂的。

自從得知簡汐懷孕,他的心就亂了。所有的約定和計劃全被推翻。

他本不想拖累簡汐,可他已經拖累了她。他並沒有真正去佔有她,可她卻懷孕了。接下去無論他再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她將為他生下孩子並將成為單身母親,是既定事實。他自責,終究還是害了她。彌補的辦法,就是儘可能地讓她快樂,給她照顧,給她錢。他甚至想到,和她結婚。

可結婚又如何?不多久亦將天人永隔。結婚只是一個形式。簡汐她是否需要這樣的形式?他不知道。單身母親,或者寡婦,哪一個更幸運些?他也不知道。

他所能做的,只是在活著的每一天裡,好好愛她。

所有這一切,簡汐又何嘗不明白?他不說,她也知道。他不提將來,她也不提。她心中自有萬般無奈,在這無奈之下,她所能做的,也只有好好愛他。

她想得很清楚。他在一天,她便與他相愛一天。若有一天他要離去,她絕不挽留。他本來就已不屬於她,她不能用孩子捆住他。他的日子不多了,他一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解決、去處理。他的社會身份和職業地位決定了他不能單單隻屬於她,以及他們這份小小的無人知道的愛情。

兩個人小心翼翼、誠惶誠恐地呵護著他們的日子。對未來的悲觀讓他們極度珍惜眼前的幸福。每一個眼神、每一抹微笑都像是僥倖獲得的甜蜜。每一分每一秒的相伴都像是從上帝手中偷來的禁果。他們都想表現出最快樂、最無憂的樣子給對方看。這世上再沒有什麼人比此刻的他們更懂得活在當下的含義。

這晚,簡汐在網上挑選母嬰用品。奶瓶、尿布、衣服、玩具,林林總總選了許多。元深端來一杯牛奶給她喝,見她盯著螢幕,便對她說,這些東西都已叫人準備了,不用她操心。簡汐說:“自己挑才有意思嘛,你過來一起看一起挑嘛。”元深笑笑,在電腦前坐下。簡汐把購物車裡的東西一樣樣點出來給他看,讓他決定某一種規格的奶瓶選哪一個牌子,或者某一款嬰兒服選哪一種顏色。

元深說:“都很好啊,都買了吧,省得比較。”“都買就浪費了。”“買來了你再挑,挑喜歡的用。”簡汐瞋他一眼,說他不懂選擇的樂趣。元深在一旁微笑不語。

等簡汐離開電腦去了趟洗手間,回來一看,元深已經把購物車裡所有的東西都下單結算了。元深說:“這樣你可以省心了。走吧,別在電腦前接受輻射了。我陪你散散步去。”簡汐又氣又好笑,心裡卻感動。

兩人手牽著手出去散步。他們沿著街道慢慢走著。林蔭道邊,梔子花的幽香陣陣飄來,月光影影綽綽,令人心醉。隔開一條馬路,就是鬧市區的酒吧街。一些年輕男女錦衣夜行,從他們身邊喧譁而過。

元深心中感慨,他也曾沉淪在那種生活裡,縱情聲色,夜夜笙歌。如今,他卻像一個真正的丈夫,陪著懷孕的妻子出來散步。這種體驗對他來說是全新的,是他從未想象過的。

他在她身邊、在這樣的寧靜平和中,找到無上的自在和喜樂。

又是一夜同床共枕。他摟著她,親吻她,情不自禁地想要解開她的衣衫,與她親近。

這親密行為被她下意識地阻擋。她眼前閃過的是那天李安航對她施暴的畫面。無知覺地,她淚水盈眶。她知道自己的心陷入了某種陰影。這種陰影或許會一輩子跟著她,讓她再也無法享有正常的情慾和性愛。

元深不明所以,只道簡汐是害羞或者擔心流產,所以如此抗拒。他微笑著說:“別擔心,我有分寸,不會真的做什麼,我只想這樣抱抱你和孩子。”他說著慢慢褪去她的睡衣,親吻她的身體。他的動作緩慢輕柔,充滿愛意,但她仍然無法放鬆,身體僵硬,更無法釋然地體會這肌膚親暱的美妙。

她甚至產生了一種羞愧和自卑的心理,覺得自己沒有對他誠實。他趕來醫院的那天晚上,他們之間有了一個大誤會。她本可以對他說清楚原委,告訴他真相。但她沒有。她是在害怕什麼嗎?怕他做出不理智的舉動?還是她根本就是過不了自己這關?內心太傳統,這不堪的事情不願讓第三個人知道,尤其不願讓自己愛的男人知道。這樣想著,淚水充盈眼眶。她閉著眼睛,不讓他看見她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