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踏步地前進。相隔不到二十步,已經可以互相看清楚了,雙方警惕地相互接近,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對方。
這是一群衣裳襤樓的人類士兵,裝束各異。有的人穿著軍大衣,有的人穿著紫川家計程車兵制服,胸腹之間處綁著一塊殘缺不全的護身甲,還有的人甚至就穿著魔族兵的戰甲,上面沾著血。士兵們面目黝黑、精瘦、骯髒、飢餓,有幾個身上還帶著傷,連站都站不直了。他們手上都有武器:刀、劍、弓箭、魔族兵特製的勾式刺槍、釘了釘子的木棒、磨尖的鐵片………
白川目光炯炯,她已經隱約猜到了面前這群人的身份。她跳下馬,把腰上掛的馬刀放在地上,然後舉起手,拍拍自己的腰間,示意自己身上沒有武器,然後緩緩向他們走近,臉上帶著微笑。
“站住!”
一個長著落腮鬍的高大漢子大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追我們?
再走近我們就放箭了!”這個漢子顯然是這一夥人的首領,他話音甫落,“咯吱咯吱”的聲音就響起了,幾個弓箭手已經將箭上了弦。
白川身後的騎兵一陣騷動,血氣方剛的騎兵們齊齊拔出了馬刀,一片藍色的刀光閃爍。隊長兇狠地叫罵道:“你們敢動我們大人一下,我把你們全部砍成肉醬!”
“別鬧!”白川回過頭,嚴厲地壓制騎兵們。她又轉過頭,停住了腳步,把手攤開,輕聲道:“我沒有武器的,只是想跟你們談談。能讓我再走近點嗎?”
或許是給白川溫柔的語氣給打動了,更有可能是因為後面閃亮馬刀的效果,落腮鬍大漢語氣柔和了些:“你過來,慢慢的。”弓箭手也把裝上了箭失的弓垂下,指著地面。
白川走了過去站到他們面前,雙方已經可以隨意地交談了。
白川乾咳一聲,問:“外面的那些魔族兵,是你們殺的吧?”
落腮鬍子猶豫一下,點了點頭:“是我們乾的。”否認是沒有用處的,身後很多人的兵器上還沾著血跡,還有人身上穿的就是魔族兵的盔甲。
白川點點頭,帶著讚許的神色問:“有沒有人受傷?”
“有幾個兄弟掛彩了……”
白川立即說:“稍等一下。”掉頭往自己隊伍方向走去,吩咐騎兵隊長兩句。隊長從塞得鼓鼓的馬鞍袋裡面找出點東西交給白川,她又走了回來,將一瓶傷藥和幾卷乾淨的繃帶交給隊長:“趕緊給弟兄們處理傷口,不然等下就發炎了。”
落腮鬍子連忙接過,這正是他們最缺少的東西。他轉頭把藥交給一個披著魔族盔甲的小夥子低聲吩咐他去包紮傷口。
轉過頭,他對白川由衷地說:“十分感激。”
幾個傷兵被扶到一邊倚在樹下進行包紮,他們也呻吟著七嘴八舌地表達了謝意。雙方之間那種緊張得繃到極點的氣氛已經鬆懈下來了,大家都長舒了口氣,鬆開了捏在武器上的手。
白川微笑著說:“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請問您的身份?”
“我叫杜克,是紫川家遠東軍第三十一師團第五大隊小騎武士……”落腮鬍子苦笑一下,才訕訕地道:“曾經是。”
周圍的軍官和士兵都沉默著,神色頗為尷尬。
白川不解,但隨即恍然:“三十一師團?那不是原來駐紮在格洛克行省的……”
在兩年前的遠東動亂中,駐紮在格洛克行省的二十五個家族師團奉雷洪之命叛變,三十一師團也是其中之一。
這批叛亂隊伍後來加入了遠東種族軍,成為遠東叛軍中的中堅力量。後來在魔族入侵時,他們成為了魔族侵略人類的幫兇和爪牙,同胞手足相殘,這是紫川家歷史上最為慘痛的一頁。
白川沉默了,好半天了才輕聲說:“原來是這樣。”那就是說,眼前站的人也是叛軍的一員了。
彷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杜克輕聲說:“是的,你想的沒錯,我們最叛徒。”他揮一下手,指著後面沉默不語的人眾:“現在站在你面前的,都是叛徒——雷洪起兵時,凡是忠於家族不肯叛變的官兵,全部給他殺了。現在活下來的,全部都是叛徒——紫川家的叛徒,也是人類的叛徒。”他面無表情,語調中卻有難以掩飾的蒼涼和無奈。
白川看著眼前這群人,憔悴而消瘦,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
被人汙衊為叛徒時的悲哀,自己也曾深深體會過。其實就是現在,自己和秀字營的一行人也依舊揹負著背叛者的汙名,只是自己一行人是無辜的,而眼前的這些人則是真的是貨真價實的背叛者,他們的感受又是怎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