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真的驅逐了魔族恢復了遠東的自由,自己將何去何從?到哪裡再去尋找這種出生入死的刺激來使自己排遣寂寞?哪裡還有新的戰場可以讓自己忘卻悲痛?或者,難道,曾經叱吒風雲的偉大光明王,他的下半輩子就要在酒精的浸泡中度過了嗎?自己會變成一個渾身酒氣、口齒含糊不清的乖張老頭,每天最大的事業就是調戲稍有姿色的女招待?
紫川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與其這樣慢慢地糜爛沉醉,倒不如在與魔族的戰爭中壯烈地戰死——當真相大白,訊息傳回帝都的時候,她還會不會為自己痛心?
想哭嗎?
夜已經很深了,外面傳來了孤獨的荒外野狼鳴叫聲,聲音淒涼又悠長。今天大軍一氣走了四十多里路,想到明天還要繼續趕路,紫川秀收回思索,打了個呵欠開啟了行軍毯子。忽然,他住了手:帳篷門外傳來窸窸嗦嗦的布簾響聲和輕微的腳步聲。
紫川秀反手按上了腰間的洗月刀,出聲問:“誰?”
“光明濟世。”一個清朗的男聲隔著門簾回答,正是今晚的安全口令:“殿下,我是布蘭大人派來的傳令兵,有緊急軍情求見!”
“永照大地,請進。”紫川秀回答了口令的下半截,白光一閃,洗月刀無聲地出鞘,緊緊握在手中。他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帳篷門簾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
“滋!”突然響起一陣撕裂耳膜的尖銳剌響,厚帆布製造的帳篷門簾無聲無息地被擊個粉碎,碎片迎風捲進了帳篷中,片片銳利如刀。猶如平地裡忽然出現了可怕的風暴,無數的光點像雨點般傾瀉灌湧進了帳篷中,無堅不摧的劍氣如同風暴般席捲一切,一陣密集的“哧哧哧”輕響,紫川秀原來站立位置後面的帳篷壁上已經出現了無數的洞眼,蠟燭的光亮從洞眼裡斑斑點點地射進營帳外的黑暗中。
紫川秀來不及反擊,就地一個翻身滾出好遠,一腳踢飛了擺蠟燭的案臺,營帳頓時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只聽到“哧哧哧”幾聲尖銳的劍氣破風聲和劍刺入鈍物的聲音,自己原來的座位已經中了無數劍。聽風辨聲判斷敵人的位置,紫川秀在黑暗中像豹子般無聲摸近,揮刀還擊,耀眼的刀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逝,洗月刀在黑暗中劃了個弧線,卻少有地落空了:對方早已經轉移了。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他與其說看到,不如說是感到一股冰寒刺骨的劍氣正在向他的胸口襲來,紫川秀機敏地一個閃身,躲過了這一劍,心裡明白:是剛才落空的那一刀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透過那劍的劍路,紫川秀再次捕捉到對方的位置,揮刀還擊。
“叮!”的一聲剌耳的金屬交擊聲,刀劍在空中激烈地斬擊,蹦出了幾點火花,倆人同時悶哼一聲,接著是沉寂。
紫川秀屈膝半蹲在地上,用衣袖蓋住了刀刃的鋒銳閃光,一動不動。他屏住棒吸,壓抑了全身的生機,閉上了眼睛,聚精會神,兩隻耳朵幾乎像兔子一樣豎了起來。營帳內籠罩在可怕的沉寂和黑暗中。可以聽到,在營帳帆布的縫隙中,風在輕輕的嗚鳴著,靜得讓人心寒,黑得簡直像掉進了一個大墨缸裡,伸手不見五指。
刺客還停留在帳篷中。現在雙方的眼睛都沒辦法適應這突來的黑暗,只能依*耳朵來捕捉對方的位置。對方從破門到偷襲殺人,自己則立即躺倒並且踢滅蠟燭,這一連串的動作全部發生在電閃雷鳴間,雙方全都是以快打快,他連看清楚對方面目的機會都沒有。紫川秀知道,自己碰上了平生罕見的高手。對方的劍法太可怕了,劍光簡直如雨點般傾瀉,剛才一瞬間就同時剌出十幾劍,放眼望去,劍光形成了一個耀眼的光團,如雲霧般向自己罩來,不要說見招拆招,他根本連哪一劍在先哪一劍在後都無法分辨。幸好自己反應迅速踢滅了蠟燭使得營帳中一片黑暗,否則不到幾個回合,自己早就被刺得千瘡百孔了。恍惚中,紫川秀有種感覺,這人的劍路和好友帝林有幾分相似,但更快、更狠、更可怕!
沉悶的黑暗中充滿了殺機,恐怖,壓抑,像是繃得快要斷掉的弦。面前的漆黑中隱藏著自己的大敵,軍隊就在咫尺左右,紫川秀卻不敢發聲求救:誰先發出聲音暴露自己,勢必會引來對方如同狂風暴雨般的攻擊。而對於這種層次的高手,一擊就足以致命了,自己絕對撐不到軍隊趕來解救自己。他思維裡一片空白,緊張得腦筋都快斷掉了——這是種難以忍受的考驗和折磨。紫川秀的背後,汗水已經溼透了衣裳。盡避他一再強迫自己要集中精神,但大腦已經在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了:這是哪裡來的可怕高手?這麼可怕的快劍,防守是守不住的,如果真的面對面比試的話,自己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