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的那般不堪,還不如父王振臂一呼將其喝阻。
如此做固然難免給大魏帶來風險,但只要父王擺明態度,韓國為自身考慮必然附從,三晉共對大難雖然依然不知勝負在誰手上,但豈不比讓趙國孤立支撐勝算更大?況且如此一來秦齊便一定敢動手不成?如此做風險固然大,反過來若是成了獲益豈不是也更大?就算當真不成只能拼死一搏丟城失地,也必然能將秦齊拖個半死,使他們幾年幾十年不敢再犯,這情形難不成比眼看萬事頹廢卻無力迴天還要差麼?父王,要是您當真想讓社稷永存,子孫永續,這一險便不能不冒呀!”
季瑤的話戛然而止,魏王卻沒吭聲,剩下的那些人滿臉陰晴不定地偷窺著他們爺倆的神色更是不敢說話,大殿裡一時間除了壓抑的呼吸聲便再沒了任何聲音。難捱的半晌之後,只見用手支著額頭趴在御案上的魏王突然雙肩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又過了片刻,在眾人的愕然之中魏王突然長嘆口氣,帶著隱隱的抽泣模模糊糊地說道:“唉!寡人恨吶——”
“父王!”
“大王!”
魏王話音裡已經帶上了百分的絕望,魏圉,範痤他們心裡猛然一驚,頓時脫口驚呼了出來。魏王無力地向他們擺了擺手,又嘆了口氣,緩緩抬起頭定定地望著季瑤,半晌才頹然地說道:“寡人恨只恨你為何是個女兒身……”
“父王……”
季瑤哪能想到魏王會“恨”出這麼一句話來,愣在那裡頓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站在不遠處的魏圉渾身不自在的偷瞥了範痤、芒卯和拽著他袍袖躲在身邊的魏無忌一眼,心裡立時酸地難受,暗暗想道:“恨季瑤是女兒身?這不明擺著是衝我來的麼……唉,也幸好季瑤是個女兒身,要不然……”
魏圉明白這念頭實在見不得人,臉上一熱又忍不住去偷瞥範痤和芒卯,錯眼間見那兩位也不時的偷覷自己,心知他們倆跟自己想一塊去了,雖說面子實在有點掛不住,但就算再掛不住,季瑤也還是個女孩,這樣一想他又心安了,嘴角竟然隱隱的掛上了一絲笑意。
魏圉他們難免心思各異,季瑤心裡何嘗不是五味雜陳,忙忍住就要掉下來的淚珠向後挪了兩步雙掌一疊枕住額頭,盡力保持著平靜說道:“女兒身出父王,不管今後去了哪兒都還是父王的女兒。”
“唉……罷了。”
魏王閉住眼睛低頭緩緩地擺了擺手,再抬起頭來時已經完全恢復了君王的威嚴,高聲向範痤吩咐道,
“樂毅他們寡人也不見了。你親自去一趟,替寡人好好問問樂毅……還有那個什麼藺相如。你問問他們,平原君到底何時才能來迎娶季瑤?他趙勝今日北征明日防秦倒是風光了,莫非只顧著自己風光便要讓寡人的女兒等到白頭不成!”
“諾諾,臣這就去。臣定當將樂毅罵個狗血淋頭,令他再不敢如此妄為。”
範痤心知還是閨女跟爹好說話,季瑤牙尖舌利,魏王這回算是徹底被她擠進旮旯裡不得不“鋌而走險”了,放心之下鞠身拱手答應一聲,連忙轉身快步向大殿外跑去。
…………………………………………………………………………………………………
就在魏王被堵在牆角幾乎快要瘋了的時候,大梁城某處寬敞的宅院之中,一個白胖少須的中年人滿臉都是沉思,一雙指節圓滾的胖手費勁的背在身後,正在庭院中緩緩地踱著步。在他身旁則微弓著身亦步亦趨的跟著一個膀大腰圓,衣襟上滿是油汙的刺須壯漢。這壯漢也不知剛才稟報了什麼,此時正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白胖子的臉色,拘謹的神情怎麼看都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
那白胖子來來回回得多了幾趟,忽然停住身沉著臉向刺須壯漢問道:“這麼多天了你們便絲毫找不出將他單獨引出來的機會?”
“這……”
壯漢猛地一哆嗦,老粗的腰頓時又彎了幾分,連忙訕笑道,
“彭公乘恕罪,並非小人沒想法子,只是實在難找機會。您有所不知,他們幾個人就算夜裡睡覺都擠在一間屋子裡,這機會實在是,實在是……”
“哼,一群廢物!若是再沒有進展,說不準他們明天就得回邯鄲向趙勝請功去了,莫非你讓我將此事交給趙國那邊的人去做?”
彭公乘憤恨的瞪了那壯漢一眼,雖然已經勃然大怒,卻又刻意壓低了聲音,
“餘不更,你不要忘了大秦的規矩。此事是你讓我稟報上去的,如今上頭又將此事交到了你的手上,你若是做不成不要說我沒告訴你後果會如何!”
*********